她睁开眼睛,葱白的指尖移到他的上身,调皮地在上面画圈圈:“你要不要明天去买换洗衣服?家里宽松的衣服不多,而且都不是穿得出去的男装……”
“不用,我在这里呆不长。”
此话一出,舒小婉不由一怔,手指的动作也瞬间僵在当场。
像是从一场迷失的沉沦中惊醒,她的理智也在瞬间回归——是啊,他在这里留不长……他属于那个呼风唤雨的A市,不是这边宁静的避风港!逃避不掉的,终究是逃不掉!
“我们……”
南宫琛本想说什么,舒小婉却陡然翻身趴到他的身上,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直接了当地打断了他:“南宫琛,我们再做一次吧?”
可不可以,当成是离别前的狂欢盛宴?
她保证: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会保持清醒,将爱情和理智分割。
“恩?”南宫琛明显是一愣,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主动提这样的要求。她的双眼亮亮的,双颊上是两片可爱的粉红赧然……
何等的狂野和主动!
南宫琛的眼底迅速染上一层赭红,“再来几次都没问题……”……
天色大亮,舒小婉才从筋疲力竭中清醒。
浑身都是酸胀的,她的两条腿甚至难以在床上平移!她蹙眉,目光控诉地看向旁边,却发现枕旁早已是空无一人——整个房间,也徒剩她一个人!
他……走了?
这么快?!
舒小婉猛地起身,却怔怔地又坐了很久,最后只是扬唇苦笑:现在的自己,很像是和人发生了……一\夜\情!一场不用多想的尽情欢爱,然后在太阳升起之际,重拾理智,好好活着。
吸了吸鼻子,她快速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下床,叫着venki的名字一路寻出去——客房里没有人!楼下的客厅也没有人!厨房也同样没有人!!!
舒小婉的脸色倏地转为苍白,某个不好的猜想在她脑海中升腾成形:会不会是……南宫琛带走了他?!
不行!
他不能带走她的venki!
她紧张地拿了车钥匙,开门想追出去,却在看到前院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时,不由愣住——大的穿着黑大衣,小的穿着羽绒服,中间还站着一个白白的雪人雏形。
“哈哈哈,好丑,它都没有腰!”venki拍打着积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肆意地嘲笑南宫琛,“叔叔,你堆雪人好差劲!!”
“比你妈咪还差劲?”南宫琛语气轻松,似一点也不生气。
“不不不,比妈咪好多了!”小家伙瞬间就把她出卖了,“妈咪堆的,都看不出来是个人……而且啊,她每次还要耍赖,说是因为雪化得快……”
“小混蛋!”舒小婉轻嗤,脸上却不由地扬起微笑——
满地的银白之中,只有眼前两个身影,他们闲适地聊着天,内容却也是有关于她的……这像极了一个完整的家!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渴望的幸福的家。
“妈咪!”venki眼尖,率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舒小婉,立马丢了小桶,兴奋地奔过来,“你醒啦?叔叔说不能吵你,就拉我出来堆雪人,你看你看,那个鼻子是我做的!”
他的鼻尖冻得红红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兴奋,讨好又邀功:“我是不是很厉害?”
他好久好久,都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玩的那些亲子游戏,他突然就觉得……他也拥有了!
“是!”舒小婉点头,给了十分的肯定,摸了摸他的凉冰冰的小脸,语气立马又沉了下来,“快到屋里来!再去用热水洗个脸!不要感冒了!”
“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舒小婉低喝,小家伙立马败下阵来,冲她做了个鬼脸,自己跑进了卫生间。
南宫琛也跟在venki的身后进来,看到舒小婉单穿着一件毛衣站在门口,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直接把她推进了屋:“怎么穿这么少出来?”
“……哦。”舒小婉应声转头,走了几步,却发现他没有跟上来。
她疑惑地停脚,发现他正盯着她手上的车钥匙,视线暗沉:“你想出门?”
顿了顿,他了然地开口:“你怕我走了,带走了venki?”
舒小婉无言以对: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我来美国,不是为了带走venki。”他坦言,一步步地走近她,眼底透射着认真,“是带走你们。”
是带走他们?
多么深重震撼的一句话……
舒小婉张了张嘴,喉头有些哑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该如何回应他?
但南宫琛似乎并没打算得到她的回答,他只是顿了一秒,便开始脱身上的大衣,动作自然地把大衣挂上,然后转头问她:“早餐你做,还是我来?”
没有管家和佣人……这里终究不方便……
上午venki要去幼儿园报名,舒小婉本想吃完了早饭就送他,没想到小家伙在餐桌上便先声夺人:“我要叔叔送我!”
“叔叔,可以吗?”先斩后奏地宣布完毕,venki才转向南宫琛,垂在餐桌下的两只小脚略带忐忑地晃荡着,双眼却亮亮的期待着南宫琛的回答。
“可以。”南宫琛失笑,就近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他继续吃东西,然后看向舒小婉,“一起去?”
报名哪需要两个家长?
况且这小家伙,和南宫琛相处了才多久?一天,不!是一个早上……居然就向着他了!
“我不去。”舒小婉酸酸地开口,无比郁闷地看着某颗吃得正欢的小脑袋,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完整句话,“我留下……洗碗!”小家伙那么喜欢南宫琛,让她多了很多事情需要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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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五分钟的洗碗时间后,舒小婉拥有了一上午的闲暇时光。
她独自站在客厅,从窗口处望着前院那个歪歪扭扭的雪人发呆,而另外的父子两个,已开车去了学校……跟不跟他回国?是一个问题!跟了,良心难安;不跟,venki怎么办?
她又不想看到小家伙失望……
舒小婉就这么蹙着眉,望着雪人,在这个复杂的问题上别扭良久,直到她的脑中灵光一现——把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她发现了很大的疑点……
下一刻,她果断拨通了Jack的号码。
“Hello?”Jack睡意惺忪的声音传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号码,然后不满地嘟哝出声,“我昨晚忙了一夜,你居然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怎么了,纽约下冰雹了?”
“Jack,我有事情要问你。”舒小婉却没半点和他开玩笑的心情,一开始声音就有些凝重,“关于你上个月被刺伤的事情,我想问问你……”
这是她一个月来,首次再度问起这件事!
从Jack昏过去之前指控过南宫琛开始,她就对这件事避而不谈,Jack也是默契地闭口不说——他知道,舒小婉听了,不会高兴……可现在怎么又?
“怎么了?”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Jack似乎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声音也清醒了几分,“你问,我听着。”
“你还记不记得,刺伤你的,到底是什么人?”舒小婉犹豫了几秒,才喃喃地问出来。对于Jack来说,这也是一段恐怖压抑的回忆,她这么提起来……也不好。
“是个男人,样子不记得了。我开门问他是谁,他说了一句‘南宫琛让我要你的命’,就直接刺过来了……”Jack缓缓地当时的情境说出来,直到被舒小婉打断——
“Jack,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南宫琛做的?”
如果刚开始还是怀疑,在听到Jack的话以后,舒小婉已经是有几分的确定。
“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其他仇家?”Jack惊讶地叫出来,懊恼地抓着脑袋,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我那几天,得罪的人也只有南宫琛……南宫琛习惯处理掉知道他过去的人,是吧?”
“可是……”虽然这么说对Jack似乎不太好,但是舒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喃喃地向他说了实话,“如果真的是南宫琛做的话,你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她太了解南宫琛的手段——他从来不做拖泥带水的事情!
狠辣一点,便是直接要了别人的命;仁慈一点,也是把人远送他乡……他永远不会在A市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活人,等着那人康复继续诟病……
Jack的事情,反倒像是……有人的故意栽赃。
“况且……”对面的Jack已经完全呆愣,舒小婉在这个时候缓缓补充,“南宫琛的人,应该不会直呼他的名字,他们似乎都叫他‘琛少’……”
一个不可忽略的细节!
她以前,从未如此仔细地问过。
舒小婉缓缓地开口,自己的心跳也在一点点加快,她不禁觉得背后发寒——真相一层层抽丝剥茧之后,她恍然间发觉:她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南宫琛这么久?
她的判断力……果然退步了么?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对面的Jack抽了口凉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电\话的那一端似是喃喃地低语着,“那我的仇家,还有谁……还有谁呢……”
“我本来也没多想,直到昨天venki才和我提到一件事,让我产生了怀疑。”舒小婉如实开口,“你当时把venki交付给的人,到底是你的什么朋友?”
“叫唐尧,是在A市的酒吧认识的,他正好那时候也要去美国。”提到这个,Jack的回答非常顺畅,显然他还没有发现唐尧的异样,依旧单纯地把他当成朋友。
舒小婉的心却不由“咯噔”了一下——姓“唐”……
难道又是……?
“你知不知道,venki告诉我……他是坏人。”舒小婉淡淡地出声,“Jack,你不觉得,这个唐尧的出现,有些……奇怪吗?”……
萦绕在心尖一个月的疑问,终于在这个时候慢慢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