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尧起身,踱步到他身侧,饶有兴味地围着他转了一圈,“这么说……是我的不对了?”
“不是不是!”
下属急了,这下子,是真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你还撞?”
“……真的……真的是意外……啊!”他的解释还没完,唐尧便直接按下烟蒂——那根还在燃烧着的猩红雪茄,就这样重重地按上他的肩头,瞬间便烧破了他身上的薄毛衣,烫在了他的皮肤上……
下属的脸瞬间因为痛苦憋得通红,却不敢叫,也不敢躲。
如果唐尧只在他身上烫一个雪茄洞就能消气的话……那简直就是他活命的福气!
“……唉,你打乱了我的计划,这很难办啊……”唐尧喃喃自语地嘀咕着,手上更是想对待一个烟灰缸,肆意地在他肩膀上碾压着,甚至能闻到皮肉烤焦的味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打乱我的计划。”
“唐少?我真的……”知道错了!
“出去吧。”一根烟头烫完,唐尧在对方绝望之际陡然开了口,无奈地挥了挥手,然后自己重新坐回了沙发里,“去查一查,舒小婉现在在哪家医院?具体什么情况?”
“记住,别让我家小婉小妹妹……这么容易死了。”
暧昧的语言,眼底的寒光——舒家的小妹妹,别死了!因为我们……还没完……
纯黑的豪华跑车一路疾驰,丝毫不顾所谓的交通规则,一路上都把红绿灯当成摆设……在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中,车身在医院门口停住,然后一抹颀长的身影下来,大力甩上车门,猛地朝医院急诊跑去。
这是?
众人来不及看跑过去的人,只能欣赏那辆亮瞎眼的车。
很快,又有几辆车跟过来,下来的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装扮,同样慌乱的脚步,紧张的神色……
“都追上去!”翌雷走在最前面,神色紧张,“琛少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别出事!”
这可是公众场合,情绪不稳定的琛少……很危险!
医院,急诊手术间外的长廊上。
venki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稚嫩的小脸微微有些苍白,但还是强忍着始终保持镇定。旁边人来人往,对面还坐着等待另一台手术的家属,对方正在嚎啕大哭,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朋友,走廊里凉,要不要去护士站里面坐坐?”巡查的护士看着有些不忍,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厉害”的家属——从舒小婉到医院后,这个小家伙就办理了一切住院手续,他像是个大人,更胜过一个大人……
“……谢谢姐姐,我在这里等。”venki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
护士没办法,只能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慰:“你妈咪一定会没事的。”
venki点了点头,继续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沉默着。他安静而勇敢地在等待手术室的结果,只是放在身侧的拳头,也在不由自主间,捏得越来越紧……
直到——
“梁晓花的家属?”手术室的门打开,穿着带血手术衣的医生走出来,朝着走廊喊了一句。
对面的人立马站了起来。
“她的车祸很严重,术中又大量出血,已经出现多器官功能急性衰竭……你们准备签字吧……”医生无奈地一张纸递给他们,深深地叹息,“真的很遗憾。”
“晓花!”那个家属绝望地叫了一声,当即晕倒在了地上。
最后的那张纸,就这样飘飘荡荡地落下,终于掉在了venki脚边——白色的纸张上印着黑色的铅字印,venki看不懂这些中文的字,但仍觉得浑身冰凉。
黑与白的组合,像极了葬礼上:白色的玫瑰,黑色的系带。
venki忍不住咬住下唇,眼泪快速地在眼眶中泛滥,维持许久的镇静在一点点崩塌:万一下一个出来的,就是主管妈咪的医生,也要给他这样的纸……怎么办?
他只有这一个妈咪!
而且他的生活中就只有妈咪…………
“琛少,这边!”走廊的另一端传来紊乱的脚步,不小的动静也惊动了venki,让他不由抬头去看——
他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在向他的这边奔来!
他看到对方脸上和他一样的焦急和恐慌!
他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爸爸……”他喃喃地努了努唇,然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忍不住朝着那个人影扑过去,哽咽着大喊出声,“爸爸!”他的全世界都有人来顶天!
南宫琛来了,他终于可以像是一个小孩一样,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把自己的恐惧哭出来……
“爸爸……”
venki大哭着,不管不顾地改变了对他的称呼,而南宫琛也顺势接住了他小小的身影,蹲下来拍着他无助的背:“她怎么样?”
对于这声的“爸爸”,彼此心照不宣,仿佛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跟在后面的翌雷和一干下属却不由怔住,眉毛挑了又挑——这是……怎么回事?爸爸?!琛少这样也算是……默认了?!谁来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是哪来的?
“不好……那辆车逃走了,妈咪晕过去了……”venki哽咽着,喃喃地说出车祸现场的的画面,身体因为害怕而隐隐发抖,“怎么办?妈咪要是死了……怎么办?”
他在害怕,害怕刚刚那张签字的白纸!
他不敢承受舒小婉的死亡!
“爸爸,我不想要妈咪死……我们救妈咪好不好?”从来没有如此撕心裂肺地哭过,venki的嗓音很快就变得嘶哑,小脸上布满绝望的泪痕,让旁边的人也不禁觉得:这孩子……很可怜。
南宫琛的身形就这么僵住。
venki的那两声“死”,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从来没有想过,死亡这种东西,会降临在他们之间,会降临在她的身上……他的小婉……会死?!
于是,瞬间,他的周身泛起一层冷意,整个人像是浸入一种黑色调中,被纯黑覆盖。
“是谁撞的她?”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
“呜呜……我不知道,那辆车逃走了,但是……但是妈咪在昏倒之前说……”venki茫然地摇着头,哭诉着当时发生的事情,眼泪拼命地往下掉。
南宫琛只是静静地听着,俊眉却越锁越紧,良久,才缓缓地复述出他说的那个人的名字:“王名扬?”
又是和他有关?
“是的……那个王名扬叔叔,对妈咪很凶……我也很讨厌他……”venki重重地点头,下一秒便感觉身体一轻,南宫琛已单手将他抱了起来,然后转身面对翌雷一群人。
“琛少?”南宫琛的表情太过暗沉寒戾,翌雷不禁愣了愣。
这样的琛少,看起来……相当陌生!
像是……变了一个人。
“把王名扬带过来。”他淡淡地开口,冷然地丢出这个命令。
“这个……”好歹人家也是个局长啊!岂是说带就能带的?
翌雷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巴,脸上尽是为难,下一秒便看到南宫琛用手一抛,将某个黑色的金属物丢入他的手中。他一愣,下一秒连忙收起来藏好——
尼玛!
琛少这是疯了吗?
在公众场合丢枪支?!
“这……”他仓惶地藏好枪抬头,正疑惑着琛少怎么如此不谨慎,但抬头对上那道冷然的寒光时,却突然明白了——不是不谨慎,而是狂怒到了极点,会暴戾地解决一切问题!
这样的琛少,陌生至极,让人不禁觉得恐慌。
“可……万一他不肯怎么办?”翌雷发誓,这是他这辈子问得最蠢的一个问题!但是在提问之前,他确实考虑到了严密的逻辑性:人家好歹也是局长,也是玩枪的人,说不定也有被枪指着的“经验”……要是用枪逼着还不肯来,他能怎么办?
南宫琛目光冷然地扫过他,没有任何犹豫,淡然丢下指示:“……要死的。”
他不需要活的……
气氛在瞬间冷凝到爆。
翌雷摸着沉甸甸的口袋,点了点头,正想转身离开,手术室的门却在此时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谁是舒小婉的家属?”
“我!”
“我!”
venki和南宫琛,一小一大,一沙哑一低沉的两道嗓音,异口同声。
“过来签一下字。”医生呼出口气,翻动着手上的病历夹,正打算解释签字的目的,venki却忍受不住,“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妈咪也要……“签字”了吗?!
他不要妈咪死掉!
“呃……”清脆响亮的童音,把医生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他为难地笑了笑,在venki嘹亮的哭声里,艰难地插话解释,“骨折后需要模具绑定,是要签知情同意书的……”……
舒小婉很快就被转回病房——单人单间,顶楼的VIP高干区。
这场车祸的后果并不是很严重:她左侧小腿腓骨骨折。虽然需要走“骨折”的一整套治疗程序,但是所幸以后并不会对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至于其他的,就都是些皮外伤了。
“妈咪,你怎么样?”venki守在病床边上,眼睛看到她绑着石膏的左腿,眼泪瞬间就要涌上来。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左腿,刚碰到又连忙缩了回来,“还疼吗?”
他生怕会弄疼了她!
“……没事。”舒小婉虚弱地微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venki马上就化被动为主动,小脸蹭了蹭她的手心,半个身子趴在她身侧的被子上,整个人彻底静止下来。
就这样“安顿”完孩子,舒小婉这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沉默了良久的人——他一身诡谲的黑色,不止是衣服,还有周身萦绕着的黑色气息。眉头紧蹙,俊脸暗沉而紧绷着,视线始终盯着她受伤的那只脚……
他在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