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迟没晕太久，她醒来后飞机还没有降落。
飞机上的医生已经帮她包扎好伤口，厚厚的绷带裹在脑袋上让她分外惹眼。
韩呈放盯着她，没有想象中的和颜悦色：“下飞机后去医院检查一下。”
程迟怔怔，看到空姐和空警站在一旁，而白宇则拿着冰袋敷着脸颊坐在位置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她意识到自己工作第一天就迎来了棘手的大危机。她必须要用最合理合适的方法将这件事了结。
“鉴于两位都是公众人物，我们希望私下处理就好，不要闹的人尽皆知。”程迟整理说辞，并看向白宇，“我想另外一位当事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白宇瞪了一眼程迟，没有说话。
在空姐和空警的见证下，白宇和韩呈放分别保证不再闹事，并在飞机落地之后做了笔录。
一阵风波过去，商务舱重新恢复平静，避免其他乘客议论，两个人被带到头等舱休息。
程迟坐在白宇和韩呈放中间，比起头的隐隐作疼，她更难受的是当下的如坐针毡。
还有十分钟就要落地，三个人陆续收起小桌板，和椅子。白宇冷不丁地说道：“韩呈放，你得为你的冲动买单。”
韩呈放束起帽子：“彼此彼此，我助理要是有什么事，我还会找你。”
程迟望他侧脸，眨眼回神。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白宇发生争执，竟不顾形象地动手，她本能地选择相信他，这是作为一个真爱粉的本能。
单凭刚才白宇人后偷袭，他光明磊落的多。
程迟跟着韩呈放被安排从特殊通道离开机场，躲过了烦人的媒体后，直接上了去片场的车。
韩呈放：“去医院。”
程迟一愣，司机回头：“韩先生您不舒服？”
“韩呈放你受伤了吗。”程迟压低声音，一脸紧张，难道他刚才在飞机上是硬撑着没说的吗？
韩呈放戳她额头，沉脸：“现在很明显，受伤的人是你吧？”
“哦……其实我现在没事了，还是去见苏导要紧，不能迟到。”她以为刚才他在飞机上说的只是随便讲讲。
“我说，去医院。”韩呈放盯着前边不知道是哪一张脸的司机，再次重复。
程迟张了张嘴，到底不敢违拗韩呈放的意思，司机调转方向朝就近的医院驶去。
车窗外的光线折射进来在韩呈放的身上镀了一层金，程迟整个人都是飘着的，韩呈放在担心她，为了她推迟去见大导演……
这是她过往YY中都不敢想过的待遇。
“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程迟意识到他是在问她打架的事，她想了想说：“我相信你。”
韩呈放缓缓转头看她，不是“我只是一个小小助理我不该多问”的自知之明、也不是“你一定有你的原因”的客套场面，而是你我之间对等的信任。
他眯眸，想到她拒绝了白宇的签名，和紧紧抱住自己的奋不顾身：“你不是说你是粉白宇的吗？”
程迟摆出刚正不阿的姿态：“我是你的助理，你当然是最重要的。”是肺腑之言的表忠心，但话出口听起来更像……告白。而想到告白这两个字，她猛然脸红，艰难地挪眼珠。
韩呈放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闪过一丝傲娇的得意。
车驶到医院，韩呈放陪着程迟在急诊室，医生好几次都想打量这位身形高挑脸却缩在墨镜和帽子里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是很严重，不过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拍一下片，看有没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末了又说，“伤口一定会留疤，不过幸好是在后脑，如果是在正脸，姑娘你可就破像了。”
程迟摆手打哈哈：“没事，我丑不介意。”
韩呈放斜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
就这样，病人程迟比旁边的陪护还要急，为了赶时间，她果断放弃拍片室前边冗长的排队，再三表示如果有呕吐的迹象一定会马上再来医院：“医生都说了不严重，韩呈放，我们赶快去见苏导吧。”
韩呈放驻足，回望她：“你怎么比我还要着急见苏导。”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不想表现不好。”我是怕耽误你每一步能够上升的事业，我看重你比我还要重要。程迟吸鼻子。
“你今天表现已经很好。”韩呈放手放在她的头顶，看着后脑勺出纱布隐隐沁出的血迹，“但记住，下不为例。”
程迟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听到他语气里的关切，忽然觉得受伤的位置一点都不疼了：“……我是你的贴身助理，保护你是应该……”
“没有应该。保护是男人该对女人做的事。”韩呈放皱眉，“记住了没有？我不喜欢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程迟抬眸，天哪……他在剧中对女主角才会有的霸道神情，简直……太帅了！“好，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韩呈放确认她不是在强撑，这才上车往片场赶去。
而所谓片场，一个明星和工作人员才能出现的地方，对于程迟来说就是哈利波特入读的魔法学校，只听过没见过。
人，很多的人。
每一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
程迟跟在韩呈放身后不停探头搜寻，并没有看到苏导。倒是看到了副导。副导拿着对讲机正大声地喊A组的灯光有问题，转头间看到韩呈放，从高脚凳上下来。
“那是副导江阳。”程迟低声提示。
韩呈放上前礼貌点头：“江副导，辛苦了。”
“哎呀呈放啊，你怎么才来啊，苏导都等你很久了，他现在在休息室，你快点过去吧。”江副导对今天主动打招呼的韩呈放有点意外，拍了拍他肩示意道。
程迟一听这话，不禁忧心忡忡，这去了一趟医院紧赶慢赶地，还是耽误了时间。都说导演的时间观念特别强，这韩呈放因为脸盲症平日就被冠上耍大牌的嫌疑，现在恐怕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她跟着韩呈放往里走，来到苏导的休息室。
门一开，白宇竟坐在沙发上。
韩呈放刚要上前叫人，程迟先一步喊道：“白宇你怎么也在这里……”
韩呈放皱眉，又是他。
“我是来见苏导的。”白宇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衫，连头发都把摩丝去掉恢复清新风格，明显就是冲着苏导下一部民国风作品的男主角来的。怪不得他和韩呈放坐同一班飞机。
说话间，苏导从内间拿着剧本走了出来。
程迟急忙戳了戳韩呈放的背：“是苏导，苏导。”
“苏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韩呈放首先道歉。
苏导瞥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吝啬收回：“哦，来了，坐吧。”
程迟明白，韩呈放因为她，已经失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