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了几声,桑青夏觉得他的笑容简直就在凌迟着她,只能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我刚刚碰到你的责任护士,她说你能吃饭了,但是从醒过来都没有吃饭,所以……对了,我也是正好碰到她的!”
说完这句,桑青夏连抽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她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不会说话了!!
凤南析脸上的笑意更甚,但是却不说话,只能淡淡地看着她,似乎等待着她的嘴巴里还能爆出点什么近乎表白的话出来。
“那个……”桑青夏窘了,深吸一口气,索性豪气地将粥往他的床旁小桌上一放,硬邦邦地浓缩成一句话,“听说你没吃饭,我买了,吃吧!”
说完,同样僵硬地将东西朝他面前推了推,然后尴尬地别开脸。
等了半响,他都没有什么动作,桑青夏忍不住疑惑地抬起头,朝着他望过去,正好撞上他温和的目光,听到他低稳的声音说“谢谢”。
桑青夏嘿嘿一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凤南析却继续开口——
“谢谢你特意去问护士,也谢谢你特意去买粥。”他带着一丝胜利地说完,瞬间便将她扭捏地心情摊放到了桌上。
他知道,这是属于她给的关心。
“我……”桑青夏的小脸一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说得这么明显,真是……尴尬!
她别扭地将头偏向一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困难地抬手,缓缓地将那个塑料袋解开——
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桑青夏不禁有些心烦,看着他行动困难的模样,她再一次证实了:心疼,是可以喷涌而出的!
“好了,你躺着吧,我来!”桑青夏一把将袋子扯过来,三两下就全部打开,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营养粥放到了桌上。
凤南析微微一笑,舒舒服服地向后一仰,脸上都是享受——他倒是真的很期待,桑青夏喂他吃东西呢!
桑青夏用小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粥,像是国家领导讲话一般轻咳了几下,然后发言:“那个,你喜欢吃烫一点的,还是凉一点的?”
她也是第一次喂他,没有经验……
她的问题,让凤南析的心情瞬间便愉悦起来,抿着嘴,拼命地想要忍住笑,这忍耐间,使他的表情都显得扭曲起来。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桑青夏气哼哼地吼了一声,“还笑!再笑你自己爬起来吃!”
凤南析果然稍稍恢复了一点“正常”,轻声开口:“不要太烫的都行。”
说完,眯起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她,深邃的眼底溢满的都是温柔。
“真好养!”桑青夏乐呵呵地感叹了一声,舀起了大大一勺的白粥,像是照顾孩子一般,哄着他张嘴,“来!啊……”
凤南析乖乖地张嘴,满足地享受着她的照顾,他觉得,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那幸福就能绵延到永恒了。
这一刻的沉醉,让他瞬间便忘记了今夕是何夕,直到胸臆间传来那一阵阵的钝痛,才将他的思想拉回了现实——又开始疼了。
他记得:Rose说的,那个药,会让他疼,像是蚀心一般,一点点加注他身上的痛觉……
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疼着的,但是它每一次发作,疼痛就会加重一分。
她就是想这样,逼着他去用药,逼着他去屈服!
凤南析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拳头不由地一点点收紧,想要在桑青夏面前表现出一副无碍的模样,但是却还是被桑青夏发现了。
“是不是这个粥很难吃啊?”看着凤南析的一张苦瓜脸,桑青夏狐疑地问了一声——这表情真跟吞了一根苦瓜似的!
“恩。”他痛得低喘,额前甚至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是为了不让桑青夏担心,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太难吃了,吃了浑身都难受……”
说完,砸吧了一下嘴巴,加深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
“真的这么难吃啊……”桑青夏疑惑地低喃了一声,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忍不住用挖了一勺子送到自己的嘴里,她细细地品位一番,终于得出结论,“不就淡了点吗?你是病人当然要吃这种淡味的!”
说完,挖了一勺子继续送过去:“吃!医生说了,吃一勺子的东西,可比输一瓶的液都有效呢!你想不想康复啊?”
凤南析别开脸,大掌不动声色地按在自己的胸前,减轻着胸臆间的痛楚,闭上眼睛拒绝:“不吃!”
“你……”桑青夏忿忿地将勺子收回来,因为他侧过去了一点,所以她没有发现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只能自顾自地在那边叽叽喳喳,进行批评教育,“你们这些皇室里的人,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东西对我们平民来说,也是好货!”
说完,不舍地看着手里的那碗粥——这么小一碗二十块呢!扔掉了多可惜!
无奈地摇摇头,她拿起勺子就往自己嘴巴里挖。反正她最近饭量大,吃的多!
她忿忿地在心中想着:孩子啊,你爸爸不吃,这个给你吃好了!妈妈现在就把营养全部吞下去!
桑青夏一直低着头和粥在奋斗,而凤南析侧着身子,一直忍着痛,良久以后,疼痛才渐渐消散,他才呼出一口气,却发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厚厚的一层汗。
“呼……”松了一口气,他的身子才稍稍侧了侧,重新转回了桑青夏的一边,想要谈谈粥的问题,却发现她正好将那碗粥挖到了底。
看她吃得这么欢,他的脸上不禁涌上一分释然。
“看什么看啊!我这叫不浪费……”桑青夏抬起头来朝他叫嚣了一句,这下发现了他的异样,脸色一沉,连忙凑过来,“你怎么了?这么多汗……”
一边说,一边抽了几张面纸,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汗。
“我热……”凤南析呢喃了一声,声音比适才虚弱了不少,让桑青夏的心中陡然一惊——怎么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好了,我没事。”看着她忙碌而着急的模样,凤南析握住她的手腕,故意扯开话题,“这个粥好吃吗?”
***
“喂!”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反应,桑青夏怒了,纤指一伸,在他的手臂上重重地拧下去,“凤南析,你表个态啊!都弄得像我跟你求婚似的了!你是不是还想来个婉拒啊?”
嗤笑一声,凤南析这才回神,看着她那副着急的模样,眼中宠溺的光芒更甚,不禁轻抚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你想怎么样,都依你来……”
“真的吗?”听到他的话,桑青夏狗腿地凑上去,眼睛闪闪发光。
凤南析微笑着点点头,心中涌上一抹欣喜的同时,也涌上一抹忧虑——婚礼……他一定要在婚礼之前,粉碎掉Rose的计划!
他是个周密的人,自然会在一切安排妥当的情况下办婚礼,因为——只要她所期待的盛典,他会容不得一点瑕疵。
“哎呀,你太好了!”桑青夏忍不住拍马屁,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谢谢老公!”
凤南析一震,因为她的那一声“老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感觉心跳在一点一点地加强……
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凤南析才将这种狂喜的情绪压制下去,却依旧忍不住在心中欢呼:她居然叫他老公了!她终于开口叫他老公了!
“喂喂!”桑青夏推了推他,和他商量着,“我这次走得太急,忘了带手机了,你能不能把手机借我?我想告诉冬葵。”
好姐妹都是这样的,有了欣喜的大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一起分享。
她拿到了凤南析的那个天价手机,兴致勃勃地跑到阳台上拨电话,听着一遍遍的铃声,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沉下去——电话打不通,一直是关机状态。
虽然电话关机说明不了什么,她以前打冬葵电话也有关机的情况,但是她心中就是升起一抹不安,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放下手机,桑青夏抿着唇在阳台上站了良久,才呼出一口气,安慰了自己一句:“也许她正在回Y国的飞机上,所以才关机的……”
想了想,她又拨通了冬葵在Y国那个小公寓的座机——没有人接电话!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多疑,看来只能等晚上的时候,再打个电话问问看了。照着时间来算,如果现在在飞机上,怎么着晚上也应该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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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青夏没有找到冬葵的同时,斯特也没有找到冬葵。
他从医院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逛,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没有回C市的理由,也不想回城堡……
猛然间,他想到了冬葵,他让她特意回了一趟C市去找桑青夏,也应该感谢她。
可是,他到了冬葵家外面,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应声——她还没有回来吗?不对呀!他记得她现在还要读书的,怎么能请得出这么多天的假?
他迟疑着在冬葵家门口站了良久,正想要抬脚离开的时候,听到里面的电话声响起,半响又停止。看来,她是真的不在。
皱了皱眉,斯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想着既然不能当面致谢,不如就留张字条好了。
他轻松地翻过了公寓的围栏,然后轻而易举地翻上二层的阳台,再从阳台那边的玻璃窗口跳了进去……
他看了看整洁的房间,又朝着自己跳上来的路迹看了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在心中思忖着:她的房子,似乎太容易进了一点!必须想点改善的东西重新修葺一下。
从楼上的房间绕下去,他记得冬葵楼下的茶几上有纸币,不如就在那里给她留个字条好了。
只是,茶几上堆着的那些书籍和用物,却让斯特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就算是她说学的这个,她也不用满房间都放满了育儿的书吧?
而且,沙发上还有没织完的小毛衣……大学里,没有这样的手工课的吧?
皱了皱眉头,斯特一边怀疑着,一边帮她将摊放的书籍收拾好,却在整理到底下,看到底下的东西时,不禁愣了——验孕棒?!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喃喃地低语了一声,拿起那个盒子看了一眼,竟然还是拆开的。
她用了验孕棒?!
斯特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心中不禁一沉,很有毅力地继续翻找,甚至将每本杂志都甩了甩,看看里面是不是夹了什么东西。
终于,他在甩一本“孕妇饮食”杂志的时候,里面掉出一张薄薄的纸,红色的格子里填着狂草的字。这个东西一看就能辨别出来,是化验单。
“妊娠阳性……”斯特的心震了一下,手指颤抖着,将那张纸捡起来,念出里面的字样时,完全愣住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晚上,他有感觉,她是第一次!
现在也差不多正好一个月多一点点,而冬葵根本没有其他男朋友。
所以,他不禁大胆地猜测——这个孩子,是他的!
“为什么不说呢?”紧蹙着眉头,斯特低咒了一声,掏出手机,便按下了冬葵的电话……
关机。
再打。
还是关机。
依旧打。
终于——通了!
“冬葵!”斯特心急地开口,但是对方的回答却让他完全愣在那里。
“她在我们的手上。”隔着电话,他只能听到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显然是装了变声器了,“你是想找她,还是想救她?”
“她在哪里?”斯特眉心一蹙,冷冷地开口。
绑架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不是说了么,在我们手上!”对面的人嚣张一笑,完全掌握了说话的主动权,“别跟我说想听听她的声音,信不信完全由你!”
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她不在家,手机也落在他们手中,他自然是不得不信。
“说你们的条件吧!”直截了当地开口,斯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其实吧,我本来还想打开她的手机,拨个有利用价值的号码的,没想到你倒先打进来了……”那边的人嘀咕着,顿了顿,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倒是说说,你是谁啊?让我想想,你有没有让我提条件的资格?”
斯特的眉头皱了皱,从说话的音调上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女人!
“凤斯特。”他淡淡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哦?凤斯特。”对面的人思索了一番,感叹了一声,“可惜啊,和我们要找的人,差了两个字……算了,我还是挂了你的电话,去找桑青夏或者凤南析来得方便。”
说完,作势就要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