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通知了C市的媒体,说你回来了,还特意回来看桑青夏,包括桑青夏和你的孩子,都被泄露了出去……”Mickey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他一边说着,一边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确定没有人偷听,才继续开口,“现在医院楼下都是蜂拥而来的记者,我正在想办法拦住他们!老大你快点从后门走吧,万一媒体报道出来了,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
Y国的最高行政领导人,若是在“未婚”的条件下,被报道出有孩子,无疑是最大的丑闻!到时候若有小人主导媒体,乱写一通,还会对他在Y国的威信产生巨大的影响!
这个险,不能冒!
“从后门走?”凤南析蹙眉,顿了半响,淡淡地开口,“我走了,她怎么办?”
七个月前,他就是为了Y国,为了所谓的威严和公信力,将她残忍地撇到一边……难道七个月后,他还要把这样残忍的事情再做一遍吗?
这样的话,桑青夏会恨他到什么境地?他甚至不敢想象!
“老大!”Mickey懊恼地加大了音量,“来的记者越来越多,这里就快挡不住了!总有记者到时候会聪明地去后门堵人的,再不走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了。”他冷声开口,打断了Mickey的话,心中思量了一番,有了初步的打算,直接利落地合上了手机。
“老大,喂?喂?”那边,Mickey还想说什么,电话里却徒留一串忙音。他只能蹙眉藏起手机,卖力地去调配人手拦记者。
这次,凤南析连敲门都省了,想也没想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啊!”里面的桑青夏正在拉衣服,听到开门声,吓得不由地惊呼一声,抬头看到是凤南析,愤怒地瞪过去,“你不知道要敲门吗?”
凤南析沉着一张脸,来不及解释,直接走过去一把拽住桑青夏的手:“跟我走。”
他说话的同时,直接上前来掀开她的被子,将放在一旁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你疯了!”桑青夏愣住了,感觉到他想要将她往下拖,仓惶地用力甩开他的钳制,“要走你自己走!”
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她跟他走?
做梦!
神经病!
“桑青夏,等出了医院再闹脾气!”他不悦地沉声开口,弯腰便作势要抱她。
“谁屑和你闹脾气了?滚开!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的那句话让桑青夏不由地怒了,伸手一掌将他挥开,也让自己重重地跌回床上,身下疼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猛然间想起医生的交代——生产后的24个小时内不要剧烈运动,如果腹痛的话容易引起产后大出血……
咬了咬牙,桑青夏愤然地瞪了凤南析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冷声开口:“请你离开!”
她不想和他纠缠不清,也没有体力再叫嚣着让他滚开,只能使用他熟悉的冷暴力,将他逼退。
“你当真不走?”凤南析的俊眉一凛,脸色更黑了几分,看着桑青夏一脸坚决的模样,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淡淡开口。
“你……”
他的周身的危险气息让桑青夏错愕了一下,又迅速地反应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却在看到他抱起孩子的这个动作时顿住,脸色不由地跟着苍白了几分。
“你想干什么?”顾不上身下的疼痛,她仓皇地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小脸上苍白一片,连声音中也瞬间增添了一分恳求的意味,“不要带走他……”
“桑青夏!”凤南析愠怒地低吼出声,想要用孩子逼着她跟他一起离开,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却突然“乒”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群记者争先恐后地蜂拥进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相机,对着屋中的桑青夏和凤南析肆意拍照,不断闪动的闪光灯格外地刺眼。
屋中也在同时陷入了一片嘈杂,不少大胆地记者拿着录音笔和话筒过来,不敢贸然靠近凤南析,只能围上桑青夏的病床。
“桑小姐,请问您孩子的父亲是谁?”
“桑小姐,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您今天生产,凤先生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您的病房中呢?是特意的安排吗?”
“…………”
各种尖锐的问题纷至沓来,让桑青夏仓皇着招架不住,只能不断地后退,反射性地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脸,苦苦哀求:“你们不要问我了……”
半年多以前,她就对这些记者产生的阴影——他们无处不在,能够时刻准确地揭开人的伤疤!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以得到别人的私事当成自己盈利的目的!
她是真的被他们问怕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凤南析站在旁边,始终黑着一张脸,他的大掌小心地挡住襁褓中胎儿的眼睛,不让宝宝的双眼受到闪光灯的刺激,然后缓缓地上前两步,不动声色地将床上的桑青夏护在自己的身后,淡淡地开口。
声音明明波澜不惊,不带一丝的情绪波动,却还是给人一种致命的压力,让原本嘈杂的记者群后退了一步,也让屋中瞬间安静下来。
“凤先生,我是江海晨报的记者,希望您能回答我们的……”
“江海晨报是么?”冷哼一声,凤南析不屑地睥睨了那个开口的人一眼,警告出声,“如果你还想让你们报社继续存活的话,最后留下你的相机和录音笔现在离开。”
此话一出,那个记者不由地瑟缩了一下,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记者恐吓!毕竟媒体的报道控制着名人的未来走向……除非,那个人已经强大到了能逆向控制媒体!
毫无疑问,凤南析,就是那类“除非”的人。
Y国的最高行政领导人,其实力必然是不容小觑的!
“其他人,还有什么采访想问的吗?”墨色的瞳孔淡淡地扫过周围一圈静默下来的记者,凤南析的眼中带着一丝愤然的怒意,让屋中的气氛下降了好几度,“我不希望,明天出现任何我不想看到的报道,你们明白吗?”
言下之意,明天要是谁敢将今天晚上的“采访内容”公之于众,他就让谁永远都混不下去!
“这……”一个记者迟疑了一下,刚想不动声色地藏起手中的录音笔,却被凤南析先行地抓住手腕。
“你还有什么问题?”他冷声质问,直接夺过他手上的笔,大力地摔在地上一脚踩下去,瞬间让那支笔应声而碎……
记者群马上就静默了,纷纷乖乖地收拾好手中的纸笔,点头哈腰地退出去,让病房中又恢复了清静。
气场这种东西,真的很奇特——Mickey大费周章都挡不住的记者们,却被凤南析的几句话都吓了回去!这就是不可撼动的自身实力!
“他们走了。”等到屋中清场完毕,凤南析才朝着床上的人淡淡地开口。
隔着被子,他发现她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由地愣了愣,过去直接掀开她的被子,却在看到她满头大汗的模样时怔住,不由地着急:“你怎么了?”
她的小脸苍白得不像话,如雨的汗水从她的额际滴下,划过她干涩的唇瓣,淌入那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中。
这样的憔悴和狼狈,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
凤南析的心跳陡然慢了一拍,心中倏地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发疯似地冲向外面:“医生,医生呢?”
…………
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很快冲入了病房,测量过了一下她的血压,脸色不由地沉了沉,交换了一下意见,立马吩咐护士准备抢救。
“她怎么了?”凤南析一直抱着孩子站在回廊上,直到医生出来,才连忙冲过去开口,“她醒了吗?”
“我们要对她进行抢救,初步怀疑是产后大出血。”一个年轻的女大夫淡淡地回答,声音微冷,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折回来,不忿地朝着凤南析开口,“你是孩子的父亲吗?生孩子的时候你去哪里了?现在说了不能让她情绪激动,你回来就是为了让她……”
“别说了别说了!”旁边的几个大夫连忙上来拉住她,不让她继续朝着凤南析吼,生拉硬拽地将她拖去准备抢救用品。
“先生,我们要准备抢救,您要不……”人都退开,护士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尴尬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要不您去家属等候区坐一会儿,这个孩子……让我抱走吧?”
在这里所有医护人员的眼里,凤南析俨然成了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当然也不放心他带着孩子。
“不用。”他低沉地出声拒绝,眼中闪过一抹压抑的痛楚,朝着护士摆了摆手,抱着孩子朝着家属区的方向走过去。
护士轻叹一声,挽留不住,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离开——他的背影,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苍凉……也让人不由地开始揣测,他,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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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三点的光景,家属区中空无一人,冰冷的穿堂风不断地灌入,让人不禁一阵阵地发寒。
凤南析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刚刚出生的小家伙,睡得正香,依偎在襁褓中,让人不由地心生爱怜。
他静静地看着孩子,眼中带着浓浓的父爱,渐渐地又化作深深的愧疚,良久,才终于喃喃地叹出一声:“我是不是不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