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地无人接听,桑青夏终于一把将电话扔到一旁,无力地坐在床上抱着自己哭了。凤南析,一句同意离婚,就彼此永不相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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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冰冷的电话在草地上响着,发光的屏幕照着边上的人苍白的极致的侧脸,让人不禁觉得心惊。
一抹颀长的身影注意到了草丛中的光点,迅速地冲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凤南析,震了震,忍不住皱了眉头。
“想不到你的动作那么快!”斯特自嘲一笑,下一秒连忙将凤南析扶起来,看到他胸口上触目惊心的枪伤,忍不住将手放到他的鼻尖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救!
“我本来还想过来偷的,没想到你总是比我快了一步。”看着他苍白,和自己有几丝相似的俊脸,斯特的胸臆间不禁涌上一抹心酸,“就像遇见她,你也比我快一步,所以她终究是你的……”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迅速地带着凤南析离开这个地方,故意说话,掩饰着心中的恐慌。
连他都不知道,凤南析能不能活下来,这么重的伤……
混蛋!
该死的!
他觉得自己更混蛋!
这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明明是自己一直憎恨的人,甚至曾经想要一枪杀了他,为什么现在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要救他?
“我终究是做哥哥的……”扶他上车,斯特将油门踩到最大,“幸亏我也来了。如果你能活下来,弟弟,你记得欠我一条命……”
唇角勾了勾,斯特控制着方向盘,朝着最近的医院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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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急诊室的大堂中。
接近凌晨的时间,急诊室中的人很少,斯特一个人坐在家属等候区,静静地看着急诊室亮着的红灯,心中满是忐忑——凤南析会怎么样?桑青夏以后会怎么样?
突然,急诊室的门打开,带着白色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手中拿着一管放着紫色药水的针筒。
“这个是?”斯特一愣,突然猜到了这个药水可能是什么。但是他这个时候更关心弟弟的性命,注意力只是在药水上停留了一秒钟,又重新转向了医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医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们刚刚试图将他胸膛中的子弹取出来的时候,他醒过来一次,坚持从他的衣服里拿出这个,让我们给一个叫桑青夏的人,你是他家属,你……知道这个人吗?”
“恩、”点点头,斯特缓缓地从医生的手上将那个针筒接过来,不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她……是他的妻子。”
他突然觉得,在凤南析,自己对桑青夏的爱实在太渺小,太渺小……
他没有想到,像凤南析这种心高气傲的人,竟然也会爱一个女人,并且到如此田地,让他完全自愧不如。
“那就麻烦你将这个交给他妻子吧。”医生笑了笑,带上白口罩继续回身,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我们现在继续抢救。”
“等等……”斯特叫住正要离开的医生,认真地注视着他,真心地开口,“请您,务必救活他!”
他的身上有那么情深意重的爱,不能死。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点点头,打开门重新进了手术室。
斯特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下来,用力看向天花板,才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他的心突然好痛,那是一种不得不放弃的痛——弟弟对桑青夏的爱,他看在眼里,所以不得不放弃!
他想亲自将药水交给桑青夏,甚至都拿起了电话准备打电话给她,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桑青夏对他们兄弟来说,都是罂粟!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戒不掉!
他怕他再接触她,又会不由自主地放不开她!
但是这里是Y国,他该怎么将东西叫给她呢?斯特在心中踌躇了半响,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冬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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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赶到冬葵住所的时候,斯特还是犹豫了半响,才上去按下门铃的。
毕竟,上次离开之前,他们之间发生了……那种事!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是……总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冬葵竟然这么晚都没有睡。
“谁啊?这个时候……啊!怎么是你!”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斯特,冬葵惊呼一声,直觉地将手中正在织的小毛衣藏在身后,躲闪着斯特的目光,“你……你怎么来了?”
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这个孩子是她的!她要的!可以完全和他无关的!
“想要找你帮个忙。”没有发现冬葵的顾虑,斯特认真地开口,“是关于桑青夏的!”
“青……青夏的啊!你,进……进来吧!”冬葵后知后觉地开口,连忙让开一条路让他进来,只是两只手依旧放在身后,小心地护着背后的那件小毛衣,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斯特点点头,大步跨进了屋,只是看到她桌上摊放着的一大推关于育儿的书以后,不禁愣了一下。
冬葵惊呼一声,连忙冲过去将那堆书收起来,也将手中的小毛衣顺势扔入书中,佯装自然地解释:“我学的专业就是育儿有关的!最近要考试,我……我复习复习!”
斯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追问什么,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冬葵帮忙。
他从口袋中慎重的拿出那支药水,递到冬葵面前:“你能不能回去一趟,把这个交给桑青夏。具体的事情,我可以在到机场的路上跟你解释……”
“这么急?”冬葵一愣,怔怔地将他手中的药水递过来,看着那支紫色的溶剂,一派茫然。
“恩。”斯特甚至都没有坐一坐,直接坐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冬葵马上走——因为他不知道凤南析会怎么样,所以,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让桑青夏恢复容貌,也算是圆了凤南析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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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桑青夏坐在急诊室的大堂中,感觉到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瘙痒,但是左脸都被医生包了起来,连挠都挠不到。
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上午的时候,她正准备出门,冬葵却突然出现在了别墅,还将“解药”交给了她。
然后他们就一起来医院,让医生鉴定之后,将这个“解药”注入了身体。
“你感觉怎么样了?”冬葵一直静静地坐着她旁边,感觉到桑青夏眉头微蹙,不禁担忧地开口问了一声。
“好痒。”桑青夏回身,冲她笑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会有这个解药?”
冬葵甚至都不知道她毁容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送药过来?这也太难以解释了……
“这个……”冬葵脑子卡了一下,想到斯特的交代,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不小心弄到的!那个给你药的人,他会自己通知你的啦!我就一跑腿的。”
“谢谢你了!”握住冬葵的手,桑青夏由衷地感谢,“要不是你,我今天晚上还要一个人去……”
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差点就把那天在医院中,一个女人塞给她一张字条,让她独自去码头的事情说出来了。
话虽然说了一半,但是冬葵却听出了其中的端倪,拉着她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问:“你今晚一个人去哪里?青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她这样的样子,让冬葵不禁、看着心疼——以前两人一起上学的时候,桑青夏都是无忧无虑,不像现在活得这么累的啊……
“我……”桑青夏犹豫了半响,轻叹一声,终于喃喃地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太需要一个人倾诉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都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是这样啊……”听完桑青夏的话,冬葵沉吟了一声,目光出神地看着远处,忘记了焦点,开始在心中思量——今晚让桑青夏赴约的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凤南析的人?”皱了皱眉头,冬葵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斯特在Y国,也只有凤南析。
“不可能。他从不在这个方面搞神秘。”桑青夏摇摇头,从口袋中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掏出来,将自己的直觉说了出来,“我觉得,他们来意不善……但是,我还是想去会会他们,至少,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我!”
这就是桑青夏的个性,看到黑暗,不是躲避,而是将黑暗揭示出来,让他们在阳光下暴晒而死!
“拆纱布了!”
冬葵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医生端着一个治疗盘走了进来,冲着冬葵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出去一下。
冬葵会意地站起身,目光却在桑青夏的那张纸上最后扫了一遍,默默地将那个地址记了下来——她不是笨蛋!桑青夏如果一个人去的话,肯定凶多吉少!
作为她的朋友,她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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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冬葵在诊疗室的门口等到了桑青夏。
“让我看看怎么样?”看到桑青夏出来,冬葵连忙冲上去,拉着她的手臂,对着她的脸左瞧右瞧,脸上都是满意的笑,“真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想不到这里医生束手无策的东西,斯特的一管药就好了……”
“斯特?”桑青夏一愣,敏锐地听出了她话中的纰漏。
“这个……”冬葵知道自己说错话,一下子又乱了,她干笑着想要糊弄过去,口袋中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斯特。
“喂?”接起电话,冬葵回过身,故意躲避着桑青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