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明白了!”翌雷也不笨,只是和南宫墨比起来,思维总是慢半拍。他恍然大悟地击了下掌,骂骂咧咧地转身就去办:“我先宰了那个再说!”
杀鸡儆猴也是解气的!
“等等!”只是,当翌雷的手搭上门把时,南宫墨又陡然出声叫住了他。翌雷疑惑地回头,看到南宫墨的俊眉微敛,脸上有一种似是不甘、又似愤怒的复杂情绪,然后,突然没头没尾地下达了一句命令——
“把这个人送到她面前去。”
谁让她心心念念地以为是他动的手脚?他南宫墨,才不要背这个黑锅!
“呃……她?”翌雷这个慢半拍的头脑,跟上南宫墨的思维委实有些困难,良久才听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但是心里却更糊涂了——舒沐晚什么时候为墨少决策这种事情了?
交给她处理……
她这是要抢他饭碗的节奏么?
***
未经布置完全的主秀会场,只能算个空荡荡的大厅。
几百平米的空间内,只有舒沐晚一人,连声咳嗽都能听到回音……
近乎恐怖的静谧!
舒沐晚却对这种安静的工作环境习以为常,总公司在大厅的一角开辟了个临时休息室,正好成了她安心写策划的地方。只是这里的设施还没有完全,寒冷的天气里连个空调都没有,舒沐晚冻得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不行,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感冒,她得喝点热的东西!
没有现成的茶水间,她只能从桌子下面挖出一大堆外卖单,找到个可以送热饮的,点了杯热咖啡等着——咖啡来得很快,送咖啡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睁大了乌黑的眼睛,好奇地在大厅中张望。
“哇!我一直想到这里面来看看的!听说有个从美国来办的服装秀……你就是从美国来的?”小姑娘见到了舒沐晚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眼中尽是羡慕和崇拜。
“恩。”舒沐晚微微一笑,接过那杯咖啡,也没急着赶人,“你喜欢的话,这里随便逛吧!”
“真的可以么?!”她欣喜地惊呼出来,一溜烟地跑到大厅,去欣赏墙壁上的那些时尚贴画了……舒沐晚不由莞尔,任由她在这里闲逛,自己转身出去,正好去借用一下楼下的卫生间。
一切都似乎稀松平常,她根本不用提防任何,但是等到她回去的时候——
原本整洁的环境一团混乱!
挂在墙上的丝带和纱曼掉在了地上,被踩上不少泥泞的脚印,安放在门口的纸张,也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这里的狼藉,简直像发生过一场激战……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沐晚懵了两秒,然后果断地冲回自己的休息室,调取大厅的监控影像。
幸好,大厅的监控仪已经安装使用;
幸好,这台电脑没有被混乱波及!
葱白的小手按上鼠标,她动作利落地操作程序,很快便调到刚刚的那个时间点,然后打开音量,却因为眼前的画面和捕捉到的声音,再度目瞪口呆——
“啊!谁?你要干什么!啊……救命啊!”
“带走!给她点苦头吃吃!”
“好好的美国不呆,跑回来追查不该查的东西……”
几个带着红色安全帽,白色口罩的男人就这样冲进来,直接用麻袋罩住了送咖啡的小姑娘,恶狠狠地放着狠话,将在麻袋中哭喊的人拖出了镜头外……
舒沐晚的脸色一片煞白:这是一宗绑架!很明显,他们绑架错了人!
而且,他们的话……是指爸爸的事情?
纷至沓来的认知让舒沐晚的脊背不由发寒,像是看到某些丑陋的真相开始露出水面,更为那个无辜的小姑娘感到不安:她当了她的替罪羔羊!那些人会怎么对她?
她惊慌地回神,颤抖着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报警:“喂?我要报警!我……一个给我送咖啡的女孩子被绑架了,那些人带着红色的安全帽,他们还说要……”
舒沐晚急得近乎语无伦次,对面的警员也听得模糊,停顿了两秒,迟疑地问出来:“小姐,你确定不是在玩什么整蛊游戏?”
“这怎么可能是游戏!!”
舒沐晚忿然地吼过去,恨恨咬牙,直接挂断了对她质疑的电\话——这里离警局很近,在电话里和这种人解释,还不如直接跑出去找王名扬帮忙!
*************
风风火火冲进警局的舒沐晚,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拦她,大家都不约而同怔怔看着,任由她狂奔向王名扬的办公室——谁都知道,她是局长的朋友!领导的朋友就等同于是领导,谁敢挡着她的路?
“王名扬!”顾不上敲门,舒沐晚直接推门便闯了进去。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舒沐晚低喘着站稳,只能再拨他的手机找他,可是电\话一通,手机的铃音却在办公室里响起……舒沐晚向前几步,果然看到被他丢在桌上的手机。
联系不到他,怎么办?
只能先找别人帮助!舒沐晚着急地转身,正想抬脚,却因为眼角的余光捕获到的信息,不由停住,她缓缓地转回身,震惊地看向散乱地铺在桌面上的图片……
那些图片实在太熟悉!她无法看不到!
都是爸爸的照片!!!
每张照片上都标记有日期,都是他殉职的那一天;每张照片上都有红笔圈出来的地方:手套、或者肘部……似在提醒她某些至关重要的细节!
这些都代表着什么?
王名扬明明有发现,为什么却告诉她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叮铃铃!”尖锐的铃声打破办公室中的寂静,一旁的传真机自动接收,传来一份文件。舒沐晚就站在旁边,没有办法看不到,只是上面的内容,却让她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冰冷彻骨……
原来……怎么可能!
她口袋中的手机很快响起,舒沐晚按下接听键,对方威胁性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舒沐晚么?让你逃了一次!不想那个无辜的小姑娘出事的话,就到……”
低沉沙哑的嗓音,明显是装了变音器。
舒沐晚闭眼,咬唇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你是不是王名扬的人?”
迟疑的语气,九分的肯定。
对面的人明显一怔,威胁的话语戛然而止,隔了近十秒才磕磕巴巴地继续:“你……你跟我听着!我……我们……手里还控制着那个小姑娘,你要是……”
“你到底是不是王名扬的人!!”小手捏紧了那份传真,脆弱的纸张几乎被葱白的手指揉烂,舒沐晚失控地大喊出来,“告诉他,放了那个小姑娘!卑鄙!”
“卡擦!”
对方被她吼得心虚,没等她骂完便快速挂断了电\话,徒留给她一串冰冷的忙音。舒沐晚颤颤地收线,目光这才重新转移回皱巴巴的传真——很简单的一句命令:‘阻止舒沐晚继续调查,不惜一切代价。’
越是有人阻止,越是说明有真相被掩埋。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两天一直为她奔波的王名扬,竟是阻止她调查的那一个……为什么?爸爸是他的师父啊!他为什么……不想帮着爸爸呢?
芜杂的揣测让舒沐晚不禁全身发凉,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从那封神秘来信开始,她便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巨大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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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城郊的经济开发区彩旗飘飘,正在举行竣工仪式。
王名扬受邀参与剪彩,脸上始终挂着亲民温和的笑容,直到他口袋中的手机响起——
“王局!我们的事办砸了!她居然会猜到我们是您的人……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属快速地汇报,紧张得几乎语无伦次,“她……她好像很生气……”
王名扬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顾不上周围抓拍的镜头,他低沉出声:“她现在在哪儿?”
“局里人说她刚去找过您,后来自己从您办公室里出来了,脸色不太对劲……”下属越说越忐忑,因为感觉到对面王名扬的气势越来越阴冷。
“shit!”王名扬终于忍不住低咒,猛地挂断电\话,转身便大步走向停车场。
“王局?”助理秘书追上来,一面安抚骚动的媒体,一面低声提醒,“还有剪彩!您还没剪彩呢……”
“不剪了!”
一把推开碍事的秘书,王名扬根本没有闲暇再理会这种事情——他要马上找到舒沐晚!她误会了!他要去告诉她,真相很危险,他不让她调查只是想保护她!
他很怕,很怕她错想了他,更怕她会像四年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沐晚,我真的想保护你!
所以,请你一定要让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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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空气渐冷。
空旷的操场上,舒沐晚独坐角落,夕阳将她的人影拉得很长——这是她母校的操场,也是她最后一次见爸爸的地方。当时,爸爸穿着一身警服,隔着栅栏和她遥遥挥手,说好了放寒假的时候会来接她……
可是……爸爸,这里都放第四个寒假了,你在哪里?
爸爸,你知不知道王名扬——那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会开玩笑叫我“小师妹”的人,现在变得究竟有多复杂?
舒沐晚忍不住深呼吸,闭眼忍住心底的酸涩:她觉得离真相很近,又好像离真相很远……
身后传来一阵分辨不清的嘈杂,似还夹杂着纷乱的脚步靠近,舒沐晚以为是这里的学生,连忙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刚站起来想离开,来人却更快一步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