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这才缓缓地收回视线,眼中的不满却依旧浓烈。他拧眉,开始不断收紧扣在她腰间的手臂,低愠地附耳出声:“舒沐晚,我说过我有安排。”
她没有答话,只是无声而用力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倔强地试图自己站好,却因为脚腕的痛楚,再一次重重摔入他的怀抱——
她几乎整张脸都贴上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属于他的温度和硬度。鼻翼间顿时也充斥着属于他的清冽味道,强势、熟悉……她竟不自主地红了脸。
还没等她重新站稳,他低沉傲然的声音便从头顶传了过来:“四个方位都安排了狙击手,轮不到你来逞强。”
他刚刚进来,只是给狙击瞄准的时间。
舒沐晚没有搭腔,她执拗地推离南宫墨的怀抱,始终低着头,懊恼着在他身上竟又产生对南宫辰的错觉。他的怀抱,是她贪恋不起的!她抿唇,目光在窗口停留了一秒:那个人……可惜!却又不值得同情。
“舒沐晚!”她这种形同陌路的态度,不禁点燃了南宫墨的怒火,他转身目光追上她,“你是不相信我的安排,还是不相信狙击手的实力?”
她一瘸一拐的脚步停住,回身淡淡地看他一眼,平静又清晰地回应:“我不相信你。”
对他,她不敢有任何的信任!
刚刚那一瞬间的错觉和脸红已足以让她恐慌,如果她再对他有信任或者顺从,那么……她把南宫辰放在什么位置?
“墨少,那个人已经……”翌雷在这个时候冲进来,兴奋地想要汇报,却在察觉到屋里诡异的气氛时自动噤声,目光忐忑地在两人之间游移:这又是怎么了?
南宫墨的拳头不断收紧,因为那句“我不相信你”怒火燃到最甚,他完全无视翌雷和跟在他身后的一干下属,视线始终紧盯着那纤细倔强的背影,几乎咬牙切齿地出声——
“舒沐晚,你信不信再往前走一步,我会让你成为狙击的目标。”狂傲、暴戾,他愤怒的眸紧锁住她的背影,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冷冽而实在的威胁。
舒沐晚的脚步不由一停。
她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他,用这种无声的方式两两僵持着。
“呃,其实狙击的枪是……”门口的翌雷讶然地张了张嘴巴,正想插嘴劝和,被旁边机灵的下属一拉立马又闭了嘴——没看到面前火药味正浓么?谁凑上去谁就是找死!
见她停住,南宫墨的唇角才满意地勾了勾,正想走近,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倒先传了过来:“南宫墨……你真幼稚!”
这叫幼稚?
南宫墨的脸色一沉:那他就让她看看什么叫“幼稚”!
翌雷和一干下属的表情早已扭曲,差点就想跪求舒沐晚听听忠告:火上浇油的事情做不得啊!否则——
看着她执拗地继续往前,南宫墨眸光一冷,果断动了动耳畔的微型耳麦,低冷命令:“开枪!”
舒沐晚一怔,在他说话的同时,她便听到空气中有“乒”地一声破风的闷响,接着她只觉得小腿上一痛,整个人便失去意识栽倒在了地上……
翌雷看着插在她小腿上的麻醉针,暗暗松了口气,在心中不停默念:幸好射的是腿!幸好射的是腿……哦,不对!幸好这里是市中心,狙击手没用真的子弹。
“墨少?”
他请示地抬头,只见南宫墨一脸煞气,高大的身影径自绕过她便往门口走:“把她带走!”
“是!”翌雷忙不失应声,上去一把拔掉了舒沐晚小腿上的空针管,撸了撸袖子便想俯身抱人,只是,还未来得及弯腰肩膀却又被人拉住。他疑惑地回头,诧异地发现——竟是南宫墨,折返回来止住了他。
“我自己来。”
俊逸的眉头依旧紧锁,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沉,手臂却果断地拨开翌雷,捞起轻盈的她抱在怀里,然后大步朝门口走了出去……
“雷哥,您看?”不明真相地下属凑过来,用手肘捅了捅翌雷小声开口,“这算怎么回事?”
翌雷无声地横了他一眼——TNND!他也是看不明白啊!怎么看都觉得是墨少在闹别扭!!真没想到他们的墨少闹起别扭来竟是这样的啊!!!
“要是舍不得,干嘛真的要开枪呢……”遥望着南宫墨的背影,下属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临了还不忘捅捅翌雷求附和,“你说是吧,雷哥?”
“咳咳……试试枪不行啊!”
“嘶……”
舒沐晚吃痛地抽了口凉气,从昏睡中醒来。她的手臂本能地抬起,想要触碰额际疼痛的部位,大脑中清晰记得:刚刚在化学实验里,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全身都撞得很痛,额头似乎也磕到了墙壁……
只是还没碰到,手腕便被人抓住,拉开到一边。
一只温热的大掌包裹住了她乱动的小手,将它安置在膝上,很快她便感觉到额际被贴上个冰冷的东西,彻骨的凉意让她不由吸气,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他一愣,眼底的温柔还未来得及褪去,悉心为她敷冰袋的动作也停住……但也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南宫墨便迅速回神,眼中的情绪尽数收敛,恢复淡然和清冷。
“自己按着。”按冰袋的力道重了几分,他冷冷地出声提醒,然后直起身子,关上了她那一侧的车门。
舒沐晚怔怔地压着冰袋,大脑这才开始运转,打量周围的环境——她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上系好了稳妥的安全带,干净豪华的车内只有她一人,而他关了车门正绕向驾驶座……
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对!她听到“开枪”,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记忆完全回归,舒沐晚迅速地低头,检查晕倒前痛过的小腿,却发现那边毫发无伤……那么,是麻醉枪?
他竟真的命令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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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驾驶座的门被拉开,南宫墨弯腰便坐了进来。
原本宽敞的车厢,因为他的进入,竟一下子显得窄小拥挤起来——有限的空间内,都是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和强势气场……舒沐晚看着他,便觉得胸闷得厉害。
偏偏此刻的南宫墨,和刚刚为她敷冰袋的时候又判若两人。他利落地系安全带、挂档、踩油门、调整方向盘……整个过程流畅自然,只是不再转头看她一眼,仿佛把她当成可忽略的空气。
舒沐晚的手指不由收紧,捏得冰袋里的冰块“咯咯”作响,终于还是先沉不住气:“南宫墨,你真的叫人开了枪?!!”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而且,他叫人开了枪,难道就不想给她什么解释吗?
“恩。”他点头,简短平淡的一个字,便是对她所有不忿的回应。
不躲不避,光明磊落地承认一切,只是……毫无悔意!全然没有歉疚!
“南宫墨!你不要太过分!”再好的脾气也会被他惹到爆发,舒沐晚忍无可忍地骂出来,咬了咬牙,直接将捏在手里的冰袋重重地砸向他——
正中侧脸!
被坚硬的冰块砸到肯定很疼,因为舒沐晚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眉峰重重一蹙,而那个包着冰块的塑料袋子,一溜烟地滚下去,最后又落在了他的尴尬部位,稳稳停住……
南宫墨的脸色瞬间臭到了极点,舒沐晚几乎能想象到他的狂风暴雨。
舒沐晚隐隐有些后悔:虽然恼他气他,但是她还没有傻到想和他产生正面冲突,南宫墨的为人不是她能琢磨的!他能为了小事开枪,就难保他不会为了争执杀人……
放在膝上的两手紧了紧,舒沐晚别开脸沉默,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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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掉在他身上的冰袋被他拾起,轻轻一甩,扔在她面前:“按着。”
舒沐晚别着脸没理会他,心中却已讶然:他竟……不生气么?他不先发脾气么?
“我不喜欢看到你在我面前逞强。”在舒沐晚胡乱揣测之际,南宫墨的声音已淡淡地传了过来,嗓音依旧清冷,语气却平稳了许多,“我今天安排了狙击手,用不着你动手。”
脑海中残余的画面,让他依旧惶惑——看她摔落地面的那一刻,脑海中明明有很多情绪闪过,可是他却一样都捕捉不到!当时,他只是本能地冲过去先护住她……
事后,他便更捕捉不到那一闪而逝的情愫了!
所以,他惶惑,更莫名生气。
“我怎么知道你竟然能调配到狙击手……”舒沐晚小声嘟哝,态度放软地就事论事,心底隐隐有些心虚: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的话,那些狙击手射出麻醉枪,那个人是不是就不用……跳楼了?
当然,这个想法,显然是舒沐晚嘀咕了南宫墨的嗜血残忍能力。
“我说我有安排,你不听。”南宫墨的脸色依旧冷冰冰的,想到她和匪徒说的话,他就不禁来气,“弄得一瘸一拐让你别走,你也不听……你在惹我,所以我让人开了枪。”
“我惹你?”舒沐晚本能地反驳,刚开口却又不禁愣了愣——呃,他说这些,是……在解释?
他也会解释?!
这个突兀的认知让舒沐晚有些难以适应,说好听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她略带尴尬地别开脸,声音几乎细如蚊蝇:“我当时怎么知道,你说的安排,是不是安排我和他同归于尽……”
“我会看着你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