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william先生有事情耽搁了,先取消明天的晚餐。”见william没说话,matte在旁沉吟了两秒,主动开口,“另外取消明天的航班,先不……”
“不用。”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william打断。
他终于抬头,整个人从低气压中抽离,眼底只剩冷暗的光泽浮动:“一切照旧,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我会带她一起上飞机。”
他起身,踱到酒店房间特制的吧台,随手从酒架上抽了瓶酒,拧开盖子倒了半杯。
matte想要阻止他:医生交代过不能喝酒!
可是他才来得及上前一步,便被william的声音抢了先,他把玩着精致的杯沿,看着那摇晃着的晶莹酒汁,淡淡出声:“黎北辰能把她强留在身边,我为什么不能?”
matte一愣:这不太符合william先生的作风啊!他是很少用强的。
“可是慕遥现在还信任您的,万一……”matte心存顾虑,欲言又止。
william清浅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当着matte的面,慢慢地歪下杯子,任由里面的酒汁倾斜、倾斜、再倾斜……最终完全倒出来,浸入了地毯中。
而他也只给了一句回答:“倒在杯子里的酒,是不一定要喝的。”
***
william这回来a市带的人并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
派这些“精英”去带慕遥回来,原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耐着性子等了大半夜,却没有等到慕遥过来,甚至他连一个复命的人也没有等回来……
都去哪儿了?
william坐了许久,终于沉不住气,吩咐身侧的matte:“联系一下,人都到哪里了?”
“是!”
matte应声,刚想走到窗边打电话,空气中却传来“碰”的一声闷响,像是空气被划开,然后便是强烈的玻璃碎裂响声。william反射性地躬身避在沙发一角,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matte应声倒下,额头多了一个清晰的血洞……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致死都没有反应过来,窗外竟有伏击的人,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
william皱了皱眉,只是惋惜了一秒,便快速地闪身到沙发后,同时掏枪打掉了房间里的吊灯——“乒!”玻璃碎片四溅,房间中唯一的光源被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漆黑。
william看不清周围。
同样的,外面伏击的人也分辨不了他的所在。
然后,他凭借自己对房间的熟悉,快速地向出口移去…………
黎北辰走进酒店房间时,地上只剩下matte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
房间里尽是四散的玻璃碎片,有落地窗的,也有吊灯的。最明亮的光源被毁,房间里只能依靠几盏昏暗的壁灯,以及手电筒的光线照明……matte显然死了,william显然逃了。
“黎少,”狙击手站在旁边,神色略显愧疚,“william的反应实在太快了,我本来想杀了matte以后再朝他开枪的,没想到……”他竟然快一步打碎了光源。
“黎少,有人报了警!”即使是隔音性和隔断性极好的别墅酒店,这样的动静也惊动了附近的人,“我们得赶紧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省得到时候再和警队的人打招呼。
黎北辰点点头,正想抬脚,手机却先一步响起,来自陌生号码。他神色微微一敛,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william。”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直接杀人不太好吧?”william冷冷地问,他那边周围很静,唯有他粗重的呼吸音,能听到他明显的喘息,“黎北辰,你说是不是?”
“只是顺便提醒你一声,a市至少还是我的地方。”
william失笑。
黎北辰在a市的地位,他岂会不知?就和他在英国能呼风唤雨一样!要是能换一个地方,今日的成败肯定还未得知!他也不会落得现在亲自开车逃跑……
“这里虽然是你的地方,但想杀我……也不容易。”william顿了顿才继续出声,忽而询问,“你不是已经不要她了么?怎么现在又开始护着她了?”
他突然想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回来复命。
他都能找到他的所在了,那些他派出去的人,恐怕早已是尸骨无存。
只是他突然有些不甘,有些不忿:他为什么要对慕遥反反复复的?索性不要,那就永远都别再要……
“她不会参与庄园的继承权。”黎北辰打断他,冷声给了他这句承诺,“这点我可以保证。”所以他可以不用再欺骗慕遥,也不要再和慕遥有任何牵连了!
“可是这还不够。”william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将车子拐入机场道,唇角越发上扬,“继承权是我的,另外……”
他故意拉长了嗓音,看着近在咫尺的机场,带着几分邪佞:“她也也是我的!”
黎北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william想要慕遥?
他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且不论william的出发点叫人厌恶,黎北辰脑海中强烈的所有欲便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敌视william,杀他一千次!
william故意拖延了他这么长时间,但好在他终于问出了他的目的——如此“不可饶恕”的目的!
“去机场,他正在开车!”他从对面长久的安静中分辨出william在开车,于是快速地朝着身边的下属命令,然后转向william,话锋一转,“她,你想都别想!另外,你还欠着一枪,就想离开a市了?”
他说过,陈泽受的,他都会讨回来。
william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杀你一个心腹下属,你刚也杀了我一个,我们扯平了。”
他所说的,自然是陈泽。
“不一样。”黎北辰丢出三个字,率先扣断了电话。机场一直有他的人,剩下的便是拦截和屠杀,他已不想再和william多半句废话……他不需要向他解释——
什么叫扯平?
根本就不一样!
陈泽和他出生入死,他至少不会丢下他;而william和matte……完全不同。
“黎少!”下属在旁边催促,已经隐约能听到警笛声。
“走。”黎北辰快速决断,抬脚大步离开…………
慕遥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她找的法医界朋友连夜去检查了尸体,却没得到有用的信息——死因是心脏遭外物刺穿破裂,后脑勺有砸伤,但不构成死亡。另外从信息库中筛选人脸,也找不到除了陈泽以外其他人的信息。
那位朋友也只能很遗憾地告诉她:“看来只能验dna比对了,但是基因库里记录的基因没那么多,延续的时间也会比较长。只能慢慢查了……”
信心满满的追查,才刚开始,便走入了死胡同。
挂断朋友的电话,慕遥的脸上只剩颓然。
而就在下一秒,手机却再度响起——
“有转机吗?”慕遥神色一喜,连忙接起了电话。
“转机什么转机?”乔桑榆在对面没好气地开口,“我刚下飞机,你在不在a市,收留我几天!”
“在啊。”慕遥连忙答,还未继续问,乔桑榆已在电话那端先行开了口——
“收留我一个礼拜就成,我下周结婚,到时候就搬出去。”乔桑榆淡淡出声,嗓音中却听不出任何要当新娘的喜悦,“你在哪儿?我打车过去找你。”
“结婚?”慕遥报了地址,却又忍不住疑惑。
怎么会这么快?
她上次见乔桑榆,她明明还是单身的啊!她结婚的对象是谁?
“嗯,被娱乐圈封杀了,早点结婚得好。”乔桑榆轻描淡写地概括,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悲喜,“对了,是冷封杀,所以你当然不知道。”
“那新郎呢?”
“他是……”乔桑榆正想回答,电话那端的声音停了停,忽而改口先行出声,“这么晚了,这边打不到车啊!有没有助理或者司机借我用用?你家黎北辰的助理呢?”
“他……出事了。”
听完慕遥的话,电话那端的乔桑榆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人!”乔桑榆终于开口,肯定了一句后,她突然又要求,“对了,那个假陈泽的尸体在哪儿?你带我去看看!”
“现在?!”慕遥错愕,抬眸望了眼屋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你不先过来休息吗?”
“反正飞机上睡够了,我帮你一起查陈泽!”乔桑榆颓然地将行李箱往旁边一放,索性悠然地坐在上面,“虽然以我的能力,找回陈泽很困难,但是一个假陈泽……还是能鉴定一下的。”。
医院。
夜晚的停尸房阴森寒冷,看守的工作人员见是两个年轻女孩结伴过来,盯着她们的眼神尽是怪异——闺蜜什么的,不是应该去逛街的吗?居然大晚上来这里!
心中泛着疑惑,但他依旧尽责地把“陈泽”推了出来,并且好心地站在旁边没离开。
留下她们两个女孩子,她们会害怕的吧?
慕遥疑惑地朝乔桑榆看了一眼——她戴在脸上的口罩一直都没有拿下,此时朝陈泽瞥了一眼,然后在附近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副胶皮手套戴上。
她想干嘛啊?
“这人是今天刚送下来的,你们和他认识?”看守人的目光一直放在慕遥身上,聊了几句再回头,正好看到乔桑榆在陈泽的颧骨上按来按去。他一怔,“你干什么?”
“我们……”慕遥正想解释,找个远房亲属的理由糊弄过去,却被乔桑榆抢了先——
“我是法医。”她回答,演员特有的表演感让她迅速入戏,手法和语调都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乔桑榆看向慕遥,暗暗地使了个眼色,“慕遥,你带纸笔了么?上头有规定这个案子得秘密调查,一切记录都不能用电子设备。”
“我……”她当然没有带啊!
看守员已经完全听愣了——法医?案子?这到底是多么复杂的案件!
在乔桑榆精湛的演技下,看守员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并且,作为良好的小市民,他率先想到的就是积极配合调查工作:“纸笔啊?我有的!我现在就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