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她忍不住对司徒清说道,“清,我答应你,搬出琴阁住。稍后,你便派人过去,把倾儿和我的衣装等都搬到你买下的宅邸那边吧。”
“太好了,我就怕你迟疑不决不答应呢!”司徒清拥着她,久久收不住笑。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司徒清牵着她下了马车。
彦芷抬眸,便见三间兽头大门,恢弘富丽,雕梁画柱,门匾上挂着一个鎏金匾额,“司徒府”。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威武雄壮,肃穆慑人。
门前立着单肩铠甲护卫,内衬黑色劲装,个个站的笔直,见到司徒清回来,都恭谨地单膝跪下迎接,彦芷还从未见过哪个家族有这般严谨地家风,而只见这一斑,便可知道,司徒氏之庞大,绝不简单。
尚且未入院子,司徒清便松开彦芷的手和腰际,“芷儿,未免给你引来麻烦,我们……客气一些。”
彦芷首先客气一笑,也不想给他惹麻烦,“好,少主带路吧。”她好不容易才混入司徒府,决不能就这样放弃。
司徒清却因为她的优雅和疏离而心底不快,她倒是伸缩有度,眉含浅笑,风鬟雾鬓,仿佛顿时换了个人,这般空灵贵雅的女子,绝不是一般山林中长大的……
他越是猜测,便越是好奇,而越是好奇,也越是想到与她生下孩子的男人。她这般冷静,这般多才多艺,定然不会爱上一般的男人,既然她能诞下那个孩子,便说明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是不容小觑的。
梁芷儿,这个名字又不像是假的。
若是他真的想要与她在一起,势必得打探清楚一切才好。
如此想着,他带着她走向正堂。
彦芷一边走,一边记下路线,只是没想到这司徒府竟然气派不凡,比拓跋祺曾经七王府还气派华美。穿堂,大厅,仪门,假山,四通八达,轩昂富丽,游廊上挂着鹦鹉,彩雀,鸟鸣花香,极是美妙。
司徒清引着她正要进入司徒岳的卧房时,正见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绾发女人贵雅不凡地走出来,脸上妆容明媚,眼神极是妩媚。身后跟着两个俏丽清秀的丫鬟,皆是姿色上等。
司徒清忙客气颔首,“三姨娘。”他介绍到,“这位是我请来的江湖神医梁芷儿,芷儿,这位便是最受我父亲宠爱的三姨娘,她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流星女侠。”
彦芷无丝毫惊愕之情,早先她便打探过司徒府的一切,大姨娘是飞到女侠,二姨娘是嵩山派的副掌门,三姨娘则是这位流星女侠,如今大姨娘和二姨娘都已经上了年纪,自然是年轻的受宠。
彦芷忍不住再次感慨男人的劣根性,忙客气颔首,“芷儿见过三夫人,久仰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倒是个会说话的美人胚子,梁芷儿?这个名字我倒是没有在江湖上听过呢!怎么称得上是神医?”三姨娘冷笑,“二少主,你可不要弄一个什么不伦不类的女人,送到老爷子面前添晦气。”
彦芷看得出,这位三姨娘明显是排斥她医治司徒岳。“三夫人多虑了,二少主孝顺仁厚,自然是为司徒盟主的身体着想,若是三夫人不相
信我的医术,可以去请教我的师父肴离神医。不过,师父喜欢游历名山大川,遍寻灵药,也难寻得他的踪迹。”
司徒清不禁凝眉,芷儿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看她神情间的自信,她好像真的是肴离的徒弟,但是,就他所知,肴离神医性情怪异,眼光挑剔,从来不收弟子,又怎么会收她这样的女弟子呢?
三姨娘唇角的笑尴尬僵冷,“原来是肴离神医的弟子?!”
司徒清暗松一口气,没想到,三姨娘竟然能被唬住,谢天谢地。
彦芷顺利抵达了司徒岳的榻前,室内弥漫着一股药味儿。
榻上锦被下的男人两鬓斑白,但是,并不显得苍老,眼角上皱纹也没有几条,而且尽管闭着眼睛,也可以看出他依然英俊。司徒清倒是长得像极了他的父亲呢。
司徒清坐在榻边陪同彦芷把脉,他轻轻地把司徒岳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这个小动作,让刚刚睡着的司徒岳又醒来。
“爹,我请来神医为你医治,先让他给您瞧瞧脉象吧。”
司徒岳沉吟着嗯了一声,视线从司徒清身上移向彦芷,却神情大惊,更不由自主地叫出一个名字,“素蓉?是你么?我定是已死去,才得以见到你。”说着,他反手握住彦芷的手,“素蓉,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呀!”
彦芷也黛眉紧蹙,为何这个男人也认得娘亲?不过,也不奇怪,琴阁乃是娘亲所创,而司徒岳都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贾,定然会慕名前去捧场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当年娘亲做琴伶时,艳名远播。肴离神医,夏侯康,还有这位司徒岳……恐怕还有不少江湖英雄枭雄的喜欢
娘亲呢。
司徒清忙劝慰,“爹,她叫梁芷儿,不叫梁素蓉!”他说出这两个姓氏相同的名字,才恍然大悟,梁芷儿——难道是梁素蓉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是梁素蓉的女儿,岂不就是当今皇后?
他如此猜测着,想起那天在杏林小轩的阁楼上,他对她将梁素蓉和她的女儿有多么传奇,多么幸福,而她手中的琴谱滑落在地上,眉宇眼神都怅惘忧郁,难道——她不叫梁芷儿,而是叫夏侯彦芷?!
是呀,这般聪慧桀骜,这般冷艳倾城,这般才艺超群,这般娴雅,这般尊贵的女子,除了天下皇后这个头衔,还能有什么能匹配?
恐怕,这样的女子,也只有当今皇帝拓跋祺能赢得她的真心了……而她口中的倾儿——那个孩子——其实是当今小皇子,拓跋倾彦!
尽管司徒清心中惊涛骇浪,冷峻的脸上却无丝毫波澜。
彦芷按下司徒岳宽厚的手,解释道,“盟主认错人了,我怎么会是梁素蓉呢?我不过是恰巧姓梁而已。”说着,她静静地给他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