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曾经睡过的大榻上,橙黄色的纱帷明亮温馨,帐顶上点缀着拇指大的夜明珠,光芒熠熠。被子上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
这张榻很久以前她便睡过的,且所有所有的事,甚至腹中的骨肉她的很清楚。
她动了一下,这才发觉隆起的肚子上还放了一只手,难怪她刚才做梦与一只魔掌决斗。
她讶异侧首,看到一张噙着笑的俊脸,飞扬的眉不浓不淡,高挺唯美的鼻梁,还有在西斡汗国这种荒芜之地也晒不黑的白皙脸庞,深邃的眼眸……不是拓跋祺还能有谁?
她震惊地想坐起身,他却按住她的肩,不让她离开,“彦芷,别动,你这样不安分,不怕动了胎气吗?”
“你怎么把我弄到这边的?”
“可能是吃了太多糕点的缘故,你睡得像是一头死猪,所以……我抱你过来的。”他摆出最合适的理由,“别生气,厢房的榻太小,一家三口躺不开,所以……”
“所以,你未经我同意,就将我弄到这边来?”
“彦芷,别这么生气,不过是一张榻!”
“我讨厌这张榻!”她也讨厌被他这样抱在怀里,“拓跋祺,我早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不可能,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让孩子安全。”
他的怒火被彻底勾了起来,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她这次彻底回到他的怀抱,他满心欢喜,得了夫人,又得孩子,双喜临门,无以复加……可现在,她又绝情地将他推入地狱。
“我只是抱一下,有这么严重吗?再说,你腹中有我的孩子,我抱着你,就相当于抱着我的孩子!”
“谬论!”彦芷伸脚将他踹下榻,“别在碰我!”
这一下激烈的活动却让她腹中一阵剧痛,“啊——好痛……”
拓跋祺本想追究她这蛮横的一脚,见她痛的死去活来,也不禁紧张起来,“彦芷,你怎么了?”
她揪住被子,大喘着粗气回应,“恐怕是要生了!”
“什么?”这太突然了吧!“我马上去叫产婆!”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产婆就住在隔壁,我早就请来了。”
彦芷因为他这样的周到贴心一阵感动,如果父亲不是因为拓跋鸿而死,她一定会……“啊——救命,救命——”
产婆冲进来,“七王殿下,请您先出去!”
“闭嘴,你的职责是接生,本王乐意在哪就在哪!”拓跋祺咆哮着,“还愣着做什么?彦芷都已经痛成这个样子。”他拿了毛巾给彦芷擦汗,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彦芷,别怕,会没事的!”
稳婆见惯了这种疼痛,在彦芷的声嘶力竭中保持着冷静,让她深呼吸,让她用力,让她再深呼吸,再用力……在一次次命令中,拓跋祺也忍不住用力,最后他也满头冷汗。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竟然还没有生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彦芷像是快要断气了!该死的,你到底会不会接生?”拓跋祺这才发现,稳婆也脸色苍白,“到底怎么回事?”
“彦芷姑娘好像不太配合,她本来可以把孩子生下来的……”稳婆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爷,难产!”说着,她将一个小刀片塞进袖口内,“看样子,已经没救了。”
“不可能!”拓跋祺推开她,“滚!本王自己接生!”
他关上门,轰走所有的丫鬟,掀了被子让她放松透气。
“彦芷,醒过来,彦芷……”他掐了一下她的人中穴,见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终于松一口气,“我不允许你死!”他运功将内力传输给她,“你会没事的……有我在,就算阎王也不能将你夺走!”
“阿七……”看着他心急如焚,她眼角的泪花滚落进鬓角,“阿七,你一定很疼爱他对嘛?”
“是,我爱你,爱孩子!”
“你一定要让他幸福,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要让她好好的长大!”
不,他不要听遗言,他要听的是母子平安,“彦芷,撑住!”
“我会用尽全力把孩子生下来,请让我把话说完。”彦芷撑住气力握住他的手,“这辈子遇上你是我最幸福的事,也是我最大的不幸,我活腻了,就让孩子代替我活下去!”
“不……不要说这种话!”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如果可以他宁愿时间停止,回到他们刚买了这座宅邸的时光。
查叔在门外敲门,“王爷,名医肴离求见,他说,西斡太后买通了稳婆,可能会对彦芷姑娘不利!”
“让肴离进来,马上!”拓跋祺大叫着,抚摸着彦芷的额头轻声安慰,“彦芷,别怕,肴离可以起死回生的,他的医术很厉害!”
“阿七,我宁愿死……我宁愿永远记住你的好!”
肴离进来之后,先给彦芷把脉,确定她无性命之忧之后,用针灸给她止血,随即让她放松下来,教给她用力的方式。
只是半个时辰,婴儿呱呱坠地,彦芷却因为气力耗尽,晕厥过去。
“肴离……”拓跋祺紧张地握住彦芷的手,“她会不会死了?”
“没事,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肴离把孩子交给丫鬟,失笑于拓跋祺的偏心,“七王爷,你甚至不关心一下你的儿子?你真的很爱彦芷,
可惜彦芷……她只在乎他父亲的死!”
“呃……儿子……”拓跋祺欣喜念叨着,这才发现丫鬟正在给婴儿清洗身上的血渍,小家伙小巧玲珑,身上的肌肤近乎透明,让他的心也
柔软下来。“肴离,你不能怪彦芷。满门抄斩那天,她就在法场,甚至还不知道夏侯康是他的亲生父亲,她一直为此愧疚,这是人之常情。”
“冷狄秋已经知道彦芷有孕的事,而且,他也无法再阻止你们在一起。”
“冷狄秋早就不该阻止!如果不是她让彦芷下山刺杀皇兄,我们早就幸福的在一起了。”
肴离一边清洗手上的血一边说道,“让彦芷接受你也不是不可以,素蓉说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