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你义母最恨坏人!”凌风说着,又把夏侯伊拖回来丢在熊震天身边,从靴筒里抽出匕首丢在地上,“这个坏人不但欺负那位漂亮的姐姐,还抢劫别人的钱财,霸占别人的良田,殴打像你这样的孩子……伊儿,他像打你的断无师叔一样,该死, 杀了他,你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夏侯伊吓得哭出来,却又不敢再逃。
熊震天胆战心惊地死定着夏侯伊,一双眼睛因为过度惊惧瞪大到了极限,就快要蹦出来。他杀猪似地惨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奉养,下有小儿嗷嗷待哺,你们可怜可怜我吧!大爷,小少爷,你们要钱我就给你们钱,要珠宝珍奇我给你们珠宝,要房子土地我统统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呀,我知道错了……”
凌风可是见多了苦苦求饶的把戏,什么“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奉养,下有小儿嗷嗷待哺”,什么“要什么给什么”,求饶活命都没有创意,还活着做什么?他只当做没有听到这刺耳的嚎叫。“伊儿,你若是再迟疑,带我回家告诉你的义父义母,对他们说你没有勇气惩罚坏人,你是个胆小鬼!说不定,他们会抛弃你,不要你了!”
夏侯伊一听这话,忙抓起地上的匕首……
聆音不可置信地看着七八岁大的夏侯伊,这孩子看重的不是生命,竟然是亲情?长大了,定是一个性情中人。
但是,夏侯伊两手高举着匕首,却仍是不敢刺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刺哪里才能杀死一个人,若是一下刺不死,是不是还要刺杀很多次?会不会流出很多血来?这个人如果真的像凌风舅舅说的那么坏的话,他的血是黑的还是红的?他这么胖,血流出来之后,是不是会淹没整条街?
他心里猜测着,举着匕首的两只小手颤抖不止,漂亮的额头上冷汗也沿着鬓角滚落下来。
凌风鼓励道,“伊儿乖,只要刺一下他就死了。”他的手指向熊震天左胸处,“他的心脏在这个位置,只要你用力刺进去,他只是流一点点血,就会死掉。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就像舅舅平日教你的那样,招式利落,快如闪电,这样,血才不会飞溅在你身上。你母亲若见到你身上有血渍,一定会不开心的,知道吗?”
夏侯伊踌躇了一下,决心已定,小手就不再颤抖。既然杀人如凌风舅舅说得这样,他是应该惩恶扬善,让义母和义父欣慰。
凌风看出他眼神里露出杀气,“刺下去!”
伴着他的话音,夏侯伊再无迟疑,狠狠地按下匕首。在这个用力的过程中,他听到利刃刺穿衣襟刺穿血肉进入心脏的声音,旋即他迅速后退开,血飞溅出来时,一滴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但是喷在了他鞋子不远处的地上,是红色的。
他不明白,少林别院的一些师兄说过,坏人的血是黑色的。他惊讶看着地上的血,“舅舅,为什么他的血是红色的?”
凌风早已洞悉他心中的疑问,赞赏抱起他,朝聆音走去,“伊儿,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人,血都是红色的。一个人的好坏不是通过血的颜色来分辨的,而是通过他的行为来分辨的,明白吗?熊震天死了,从此以后,这里的百姓再也不用被他欺压,而这位姐姐也可
以顺利跟我们走了。”
聆音惊愕于他教导孩子的方式,远远的跟在他身后,用力拖着地上的尸体跟上他。
熊震天所有的神情都凝固在脸上, 血从他肥胖的身体里流出来,浸染地上的青石板路。
深秋的风已经带有初冬的寒意,料峭逼人,有好奇者出来观望,片刻后,人越来越多,围拢在熊震天的尸体旁。忽然,人群中有人朝尸体吐了口唾沫,这一下之后,随即都是吐口水的声音。
从此,这个小镇没有了熊震天,也就有了安宁和乐。那位公子虽然不该逼迫孩子杀人,却为民除害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教育孩子不是这样教育的。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有善心,却无所不用其极,刚才那一幕,实在叫人捏一把冷汗。
就这样,凌风先买了棺木,又给聆音买了孝衣和纸钱,挖了坟坑,把聆音所谓的“父亲”安葬了,并在坟前立上了墓碑,“既然这个人真的是你的父亲,就自己咬破手指,给他写上碑文吧!”
聆音不想写,她已经满身伤痕,为什么还要写碑文?但是,若是不写的话,就太不像一个卖身葬父的孝女了。于是,她抬手要咬破手指……
这里荒郊野岭的,又是乱坟岗,呆久了会叫人害怕。若是用手指上的血写字的话,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呢。夏侯伊忙冲过来拉住她的衣袖,“姐姐,你本来就受伤了,还是不要再咬破手指了。我义母说过,十指连心,若是流血的话,可疼呢!”
聆音不禁欣喜于他安慰人的本事,“你的义母这样对你说,她一定很疼爱你,生怕你伤害到自己。”
“伊儿,谁要你多管闲事?”凌风上前来,大手一伸,老鹰抓小鸡似地把他拉到一边,“你这位姐姐孝顺的很,她若是不咬破手指写几个字,心里的郁闷宣泄不出来,也会更难受的。还是让她写吧。”
“是这样吗?”夏侯伊有点怀疑,这个姐姐明明就很怕疼呀,舅舅何必为难她?!再说,她父亲死了,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为什么还要欺负她呢?他可不是没有看出舅舅是故意的。“舅舅,你也说了,好人和坏人一样,血都是红的,更何况这个姐姐的爹是天山人,
姐姐就算写了墓碑也无人来祭拜,若是这样一个无字墓碑放在这里,说不定路过的人可怜他无名无姓,还会给他烧钱祭拜呢!”
“哼哼,你这傻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子。”凌风瞥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聆音,也不想与她多计较,当着小孩子的面,他也不想败坏了自己的大好形象。“不写就不写了吧,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