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话
1。
贺知章本来还只是眼睛里略有些阴翳，听到袁新亭后面这句话，脸色直接沉下来。
袁新亭见到他脸色的变化，有些不解，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贺知章额头上凸出来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下心中的怒火，他看向袁新亭，说：“新亭，以后你少跟他来往。”
袁新亭有些不解。贺知章鲜少说这种以后要跟谁少来往的话。难道贺知章和童颜阁私底下有什么矛盾吗？
贺知章看出了袁新亭的疑惑，犹豫了一下，才说：“童颜阁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袁新亭有些错愕，之前从来没有听贺知章提起过。
贺知章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他这个人很奇怪，从高中起就喜欢抢我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想抢走我？”袁新亭有些开玩笑意味地问。
贺知章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嗯。”
“……”袁新亭感觉有些可笑，但是贺知章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想了想，说：“为什么他喜欢抢你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贺知章眼底像是浮现出了一层灰雾，“别说他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见贺知章并不想再谈论童颜阁，袁新亭点了点头，止了话题。
今天的夕阳格外红，尤其是从图书馆去食堂路上的中间还有一座东方红广场，广场上有一座毛主席的雕像。
这副场景让袁新亭有一种走在革命教育系列片中的错觉。
“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莫禹岩胯骨脱臼了。”贺知章忽然说。
“啊？”听贺知章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袁新亭愣了一下，“脱臼？”
“嗯。”贺知章点点头，“他自己没小心，这几天他都训练不了了。”
“那比赛怎么办？”袁新亭问。
贺知章笑了笑，说：“看情况吧，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能比赛就要放弃了。”
因为正是饭点的时候，去吃饭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发生小摩擦，贺知章挡在袁新亭身前一侧，高大的身材挡掉了不少人流。
这个小动作却被袁新亭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不说别的，贺知章对他的好是实实在在的。
“你想吃什么？”贺知章问。
袁新亭往各个窗口都看了一眼，说：“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那去吃小炒吧。”贺知章说：“我也没有看到什么想吃的。”
两个人上楼点了两份小炒。
吃到一半，莫雨霖忽然端着餐盘过来了。
她顾自在贺知章身边坐下，对袁新亭笑了笑，说：“好巧。”
袁新亭看了一眼贺知章，然后才礼貌地笑了笑，说：“你也来吃饭啊。”
都是废话。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废话，就只有沉默了。
贺知章冷漠着脸，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在他身边坐下的莫雨霖一般。
莫雨霖心里面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般，但是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指头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泛白。
“你们经常来这里吃饭吗？”莫雨霖掩饰住内心的难过和愤怒，笑容恬静地问道。
袁新亭看向贺知章，后者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如果这个时候不说话的话，也太尴尬了。袁新亭只好回答说：“我们偶尔来。”
“难怪。”莫雨霖说：“我平时来得挺多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碰到你们。”
这个时候，贺知章转头看了莫雨霖一眼，开口问：“我们很熟吗？”
“嗯？”莫雨霖一愣。
“如果不熟的话。”贺知章眼睛里面泛着一层冷漠的仿佛冰雪一样的光芒，“你为什么要一副跟我们很熟的样子，不打招呼就在这里坐下？你没有看出来，我们并不是很欢迎你吗？”
“……”莫雨霖的脸色唰地白下去。
之前哪里有人会这么不给她脸，直接戳破她。
莫雨霖微微咬住嘴唇，眼眶都有些泛红。
周围吃饭的学生有几个人看过来，眼睛里面闪烁着好奇的打探的目光。
贺知章放下筷子，对袁新亭说：“我们走吧。”
袁新亭看了一眼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又看了看贺知章难看的脸色，最终没有说要节约饭菜的话，站起来和贺知章一起离开了。
莫雨霖瞬间感到自己经历了这辈子最大的难堪。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周围人打探的目光让她仿若如芒在背。
2。
出了食堂，袁新亭发现贺知章的脚步非常快，自己都有些跟不上。贺知章身高脚长，平时都会迁就袁新亭一下，步子迈得小而慢。可见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生气。袁新亭有些不明不白，为什么贺知章这么生气？
“贺知章，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你了。”到了人少的地方，袁新亭终于开口说道。
贺知章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袁新亭，后者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懵懂表情。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现在跟不上我了知道要开口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和她说话？”
“委屈？”袁新亭并没有感到委屈，只是觉得刚才那种情况下，如果他不说话的话，似乎会很尴尬。
贺知章说：“难道你不知道她图谋不轨吗？”
他的语气有些重。
“知道。”袁新亭说，“但是，人家又没有做什么。”
“你一定要等她做什么你才表达你的愤怒吗？”贺知章恼火地说：“你看到他就一点都不会嫉妒生气吗？”
袁新亭皱起眉。
他觉得贺知章今天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平时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生气。
袁新亭不想在这个当口跟他发生争执。
“知章，你冷静一下。”袁新亭说。
他转过身，往前走去。
回家没有多久，贺知章接了一个电话，又下楼去了。袁新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贺知章下了楼，便看见莫雨霖站在楼下。
她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看着贺知章，说：“对不起，我下午不是有意想要惹你生气的。”
贺知章只觉得心里面一团烦躁的怒火，他不耐烦地看着莫雨霖，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我之前说的话不清楚还是你听不懂？”
莫雨霖闻言，咬紧嘴唇，一副要落泪的样子，她说：“我只是想要跟你们做朋友而已。”
“行了。”贺知章挑着眼看她，说：“新亭面子薄，不好意思回绝你，不过，你这一招用来对付我就太天真的。莫雨霖，你当初做过的那些事你以为没有别人知道吗？”
“难道你还在因为那些事恨我？”莫雨霖激动地说：“我当时……我当时也不是真的想要威胁你，只是……最终，我也没有把照片公布出来，不是吗？”
“那那些关于新亭的流言呢？”贺知章勾起嘴角，讽刺地一笑，说：“你以为你告诉我是余备说的，我就不会再把这件事怀疑到你身上吗？”
“你什么意思？”莫雨霖脸色一白。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贺知章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说：“以后请你不要再因为这些无聊的事情来找我了，大学只有四年，你好好珍惜吧。”
莫雨霖面色惨白地攥紧手，最终拂面而去。
身影在微弱的路灯照耀下显得有些瘦弱。
贺知章两只手插在裤兜里面，准备转身上楼，忽然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来。
“不愧是贺知章啊。”一个人从墙角的阴影里面走出来。
贺知章有些凛然。之前他根本没有发现在墙角的阴影里面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他看过去。
人影慢慢浮现在光线里。
是童颜阁。
贺知章眯了眯眼，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童颜阁微微一笑，说：“当然是来找你的啊。”
“果然啊，即使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依然有人忍不住巴巴地缠着你啊。”童颜阁嗤笑一声，“贺知章，你还记得陈音似吗？”
贺知章听到陈音似这个名字，脸色一变。
他说：“你提她干什么？”
“我提她干什么？”童颜阁笑着脸上渐渐涌现出一团阴狠的怒意，“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当初又怎么会死！”
贺知章面色寒若冰霜。他沉默地看着童颜阁，说：“你既然要把她的死因怪罪在我的身上，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如果你只是来找我说这些的话，还是请回吧，我得上去了。”
“去找袁新亭？”童颜阁笑了笑，“你说，要是音似知道她当初喜欢的那个男人喜欢的竟然是男人，她会不会后悔喜欢过你？”
贺知章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童颜阁，你永远不懂，为什么陈音似不会喜欢你。”
“用不着你来说！”童颜阁忽然充满怒气地吼了一句。他额头上爆凸起好几根青筋，像是处在盛怒之中。他神色悲哀地说：“她不过是被你这个伪君子给骗了而已。”
“我是伪君子的话，那你是什么呢？”贺知章眯起眼，说：“当初又是谁脚踏两只船，被音似给发现了，所以才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