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1。
袁爸爸袁妈妈出门后,袁新亭抬眼看了看贺知章,后者也正含笑看着他。他们四目交接,目光对视,胶着在两人之间,氤氲起一阵不明的暧昧气氛。
贺知章走过去,张开手。
袁新亭似乎是因为在自己家里面,有些害羞,迟疑了一下,才鼓起勇气,抱住他。
贺知章有力的双臂揽住袁新亭,干净明亮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面传出来,“有没有想我?”
袁新亭感觉自己脸颊上热。辣辣的,像是火烧着了一般。
他嗫喏了一下,才细弱蚊声地说:“想。”
贺知章的胸膛像鼓风机一样鼓起来。他抬起手在袁新亭的头发上揉了揉,对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到自己心里面去。他两只手抱着袁新亭的头,额头也抵着袁新亭的额头,两个人的鼻尖交触在一起,电流在其中流动。贺知章说:“新亭,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做梦都在想你。”
这样的话放在平时说实在肉麻。可是这一刻,袁新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仿佛一块糖融化在自己心里面,甜腻了,也依然甘之如饴。
这仿佛勾动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欲念。欲念这种东西,就像是节食期间的烤鸭,越节食,对烤鸭的渴望越大,这样的渴望是会放大的,不断放大之后,就像是火星落在了枯草上,转眼之际便拥有了燎原的力量。
贺知章说:“小爷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见不到人,还巴巴地过来见你。袁新亭,你以后要是敢对我有二心,看我怎么教训你!”
袁新亭说:“你慢点,等会儿,等会儿被爸爸妈妈看见了……”
贺知章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放松了劲,两个人又黏了一会儿,才松开。
“可憋死我了。”贺知章抹了一下嘴唇,眼睛里面露出回味的光彩,说:“你的嘴唇可是越来越甜了。”
“你就会胡说。”袁新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果然,肿起来了。等会儿爸妈回来看见,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着急地捂住嘴。
贺知章一看就知道袁新亭在担心什么。
他问:“你家楼下有卖什么小吃的吗?”
袁新亭不明白贺知章这个时候为什么想吃小吃,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有,我带你一起下去吧。”
贺知章点点头。
拿了钥匙,换了鞋子,两个人一起出门。楼道里是暗的。袁新亭有些窘迫地说:“我们楼道里的灯坏了,一直没有修。”
贺知章却在黑暗中摸索着牵住了袁新亭的手,低声说:“这样更好牵住你。”
贺知章的手很大,但是肉不多,被他握着,有一种被守护的安全感。
袁新亭紧跟在贺知章身边,一起下楼。
忽然下面有手机的光在闪烁。
袁新亭情急慌乱之下,迅速摆开了贺知章的手。
因为是黑暗的环境,袁新亭也没有注意到贺知章眼睛里面的失望。
走近了袁新亭才认出对方是楼上的阿姨。
打了招呼,袁新亭才虚惊一场地拍了拍胸口。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袁新亭说。
贺知章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既然自己家的夫人这么害羞,那就慢慢来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一点在学校早就印证了。
2。
为了掩饰袁新亭被他咬噬得红肿的嘴唇,贺知章在附近的鸭脖店买了一袋麻辣味的鸭脖子。
袁新亭看到后,转念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说:“你不会是早就做好了预防的准备吧?”
贺知章笑着说,“那是当然。”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迎面碰到了四手提着满满大袋东西的袁爸爸袁妈妈。
“嗯?你们怎么下来了?”袁妈妈远远看见他们便问道。
袁新亭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贺知章就说:“叔叔阿姨,我们下来散散步,顺便买点洗漱用品,我来得急,都忘记带了。”
“那行,你们买完早点上来啊,外面冷,当心感冒。”袁妈妈说。
虽然雪停了几日,但是路面的积雪依然没有消融。
等父母上去后,袁新亭问贺知章:“那我们现在去买洗漱用品?”
“嗯。”贺知章点点头。
“你真的没有带吗?”袁新亭狐疑地问。
“没有。”贺知章回答。
“那如果不是要下来买鸭脖。”袁新亭说:“你打算用什么?”
“用你的啊。”贺知章义正言辞地说道。
“……”
有时候袁新亭也会觉得,贺知章实在是太厚脸皮了一些。
因为冬夜,小区附近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安安静静的,月黄色的路灯照在积雪的地面上,将凛冽而寒气逼人的雪柔和了许多。
鞋子踩在积雪上,有琐屑的声响。
这样的声响在静谧的冬夜仿佛炉火发出的小小爆声,充满了生活感。
袁新亭低头看见贺知章脚上的板鞋,问:“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还是穿板鞋?”
贺知章温柔地说:“你不是板鞋控吗?我想做所有你喜欢的事情。”
袁新亭脸颊微红,挠头说:“我不是板鞋控啦,只是……”
袁新亭没有说出口的是,因为当初见到贺知章的时候,他穿的是板鞋,所以,脑海中他最好看的样子,就是夏天的时候,阳光从云端洒下来,穿过密密的枝杈树叶,他穿着白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板鞋,站在树下,干净、明朗。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那一刻,袁新亭就已经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