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里一冷。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君玉衡，会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和冷漠。
没有一点点温柔和爱意。
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你不敢承认你就是因为私心所以才想让爹爹去灾区吗？”云若染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她这个时候还不说出来的话，她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所以为什么不赌一把？
虽然云若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赌什么。她手上好像都已经没有筹码了。
没有想到她的手上竟然已经没有筹码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得到君玉衡所有的爱，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妄而已。
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算作是自己的筹码。
或许不能吧。
君玉衡真的会在乎吗？她自己都不相信。
“朕是因为私心，是，朕就是因为私心，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和朕说了。朕怎么就不觉得你是真心不想让你爹去呢？”君玉衡觉得云若染的胆子的确太大了，竟然都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只是……他自己其实也觉得她说得对。他的确是有私心的，所以这个时候更加没有办法回头了。
“还不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要放过我爹的意思？如果你肯有一点的松动，或许我就不会觉得完全没有希望了。”
既然都已经没有希望了，何必和这个人好言好语说话呢？
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所以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君玉衡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云若染知道自己如果不威胁他的话，或许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云若染决定豁出去了。
“你想做什么？”君玉衡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 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但是至少太后这个时候还是在乎的。”云若染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把太后搬出来当挡箭牌的这一天。
“你想用来后来威胁朕？”君玉衡一下子就听出了云若染的意思。
不过……太后的确很在乎。虽然现在还不能真的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孩子和顾石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要等到孩子生下来才能确定。
“如果你觉得是威胁的话，那就是威胁吧。”云若染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君玉衡都会这么想，何必还要解释什么呢？说任何话都是无力的。
“你的话都已经说成这样了，难道还不是威胁？”君玉衡冷笑，“不要以为有太后在你就真的能安全……”
可是……他觉得云若染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要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肯定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的。
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孩子，是他这么多年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他当然会觉得格外珍惜。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真的要等到失去之后才珍惜的话，那不是就太晚了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考虑到云相的年纪还有他曾经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朕可以选择不让他去。但是如果他以后还要在朝堂上和朕针锋相对的话，朕绝对不会对他客气的。”
君玉衡居然松口了，云若染还以为自己还需要说什么威胁的话呢，结果他居然就这么松口了。她还有些讶然。
这态度转变未免有些太快了，是想要安慰她，稳住她，还是真的想要放过爹爹？
“你好像不相信朕？”君玉衡看出了她眼中的质疑，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松口了，她竟然还不相信，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是认真的？
“没有。臣妾不敢。”云若染看到他又生气了，自然第一时间就承认了自己的胆小。
她已经足够得罪君玉衡了，当然不能继续得罪下去了。所以任何话都要适可而止。
“不敢？朕看你倒是很敢。”君玉衡冷笑，“朕已经说过了，这次不过是暂时放过，如果云相以后还要说出那样的话，朕绝对不会轻饶他！”
“臣妾明白。”云若染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然后她犹豫着问了一句，“那皇上能不能让臣妾见见爹爹？这样臣妾就能当面和爹爹把话说清楚了。皇上以后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他终于在云若染的眼中看到了畏惧。
对他的畏惧。
落君玉衡曾经以为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都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如今想来，是他错了。
他是一国之君，别人在他面前自然就是那样的表情了。
云若染只是明白得有些晚而已。
“你都这么说了，难道朕还会不让你和云相见面吗？如果你真的能把话和云相说清楚，最好。”君玉衡的确很希望云若染能和云相把话说清楚，他以后也不会和云相的关系那么不好了。
不管怎么说，云相仍旧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不可或缺的栋梁。
要是朝堂之上真的没有云相的话，肯定会是一团糟。他都不知道究竟谁可以替代他。
所以让云相留下来也好，让云若染将话说清楚就行了。
或许真的会有转机呢？
“臣妾一定会尽力。”云若染说得毕恭毕敬，连她自己都觉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继续留在深宫里只会让她变得越来越适应这里吧？
同时她也会失去原来的自己。
她还不想失去原来的自己。
“那后天，朕就让你和云相见面，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会去安排的。”君玉衡说着，就低下头，再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谢皇上。”云若染说完就欠身退了出去，虽然她行礼的手势还不算标准，但是已经能看出来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可以看出来，自己上次说了她以后，她真的有在改变。
虽然君玉衡……并不喜欢这样的改变。
他喜欢的是那个并不适合在后宫里生存的云若染。
从承乾宫出来，云若染的心情并不好。她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却也明白自己在后宫的存在对爹爹来说很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爹爹这次就在劫难逃了。
君玉衡可是一点要告诉她的意思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可能要等到爹爹出事才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贵妃和云若霜也一直在等承乾宫里的消息，看到云若染一脸平静地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悲，贵妃可以确定这一关她已经顺利度过了，但是云若霜却看不出来。
“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有？我怎么都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云若霜问道。
“自然是成了，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她肯定会在承乾宫和皇上大闹一场，这会儿根本就不会这么平静了。既然她一脸平静，那就说明没事了。”贵妃解释道。
她原本都不想理会的，不过最后还是说了这么几句，免得自己身边的傻子一直问。
“这……这么简单吗？”云若霜却不肯相信事情竟然会这么简单，而且她看云若染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没有事情的样子啊，“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话，她不应该很高兴吗？为什么还是这么个样子？”
“你还不懂？本宫以为你会懂呢。虽然说云相的事情是解决了，但是她和皇上之间的间隙更大了，所以她才会这么难过。”贵妃笑道，“她可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有皇上的宠爱，都能在他身边吧。”
“那……姐姐你这么高兴干什么？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不应该觉得伤心难过吗？结果你还这么高兴。”云若霜很是不爽。
没有想到竟然一点激烈的矛盾都没发生，这根本就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贵妃的话倒是有道理，云若染不也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吗？那不就说明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完美解决吗？
而贵妃当然应该高兴了，反正她和哥哥还有办法可以对付，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为了这件事而烦恼。
云若染肯定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让她爹逃过这一劫，却没有想过后面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在等待她。
原本这就是计划里意料之外的一环，既然云若染已经将这一环救回来了，那么事情就可以根据原定的计划实行了。
对她来说一点损失都没有。
“本宫高兴是因为本宫早就有别的计划了，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贵妃说道，“这次的事情本来就不在预料中，既然被云若染给躲过去，当然就要按照原本的计划完成了。”
云若霜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高兴不已，贵妃早就已经有别的计划了，她根本就用不着那么担心了。
说不定这一次贵妃的计划能够让云若染彻底失宠，甚至是永远消失呢？
可是皇上或多或少都要照顾爹的情绪吧？不知道贵妃那里究竟是什么办法？
云若霜也不敢多问，怕自己话太多会让对方反感。
她想，只有到了最后一刻她才能明白贵妃究竟在计划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