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前台小姐离去,薛冰瑶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陈景墨问:“陈总,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她表现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陈景墨瞥了薛冰瑶一眼,道:“杨小姐,今天把你叫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天宇的事情!”
薛冰瑶本想说:“那跟我无关。”却听到陈景墨先她一步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这件事,但你人既然已经过来了,何不直接面对呢,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杨小姐,你不可能永远停在原地。”
薛冰瑶看着陈景墨,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景墨在此时冷笑了一声:“天宇当时之所以会破产,完全是因为你父母太贪婪,既然敢打起原材料的主意?不过这些,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从理论上讲,你父母的死、和天宇的破产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从道义上来说,我愿意给你提供帮助!”说着,陈景墨将抽屉里的那张空白支票递给了薛冰瑶。
薛冰瑶低头看看,那是一张六位数的空白支票,陈景墨让她随意开价,只要在这个范围。可是太好笑,她压根就不是他所说的那个人,更不能平白接受他的钱财。
薛冰瑶没有伸手接陈景墨手中递过的支票,等得久了,他把支票推到了薛冰瑶的身前。“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得艰难,有了这些钱,你可以换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还有不要再来缠着我跟冰瑶。”
薛冰瑶这时才知道,陈景墨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一套,他怎么会有那么好心,跟她一样同情心泛滥?实际上只不过是想更彻底的赶她走。
薛冰瑶看着陈景墨的双眸里有恨,一字一句道:“是不是只要我接受了这些钱,你便可以更心安理得?”景墨,你能不能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冰瑶,我才是真的冰瑶!
陈景墨没回答,而是再次催促:“杨小姐,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凡事做得太过份,事情到最后往往大家都很难堪。”
薛冰瑶低头,又看了一眼那几个格子,眼睛里像是被人上了眼药水一样刺痛,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伸出手,缓慢地从书桌上拿起笔,随意地写下一串数字,随后推回到陈景墨身前。
陈景墨看了看,随后笑开,在抽屉里取了他的私人印章,在那数字上加盖。随后又将其交还给薛冰瑶:“希望从今以后,你以按你答应的那样做。”
薛冰瑶冷眼看着陈景墨,心想:你不仅眼瞎,心也瞎,那个女人的演技这么拙劣,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以薛冰瑶的真正身份回来!
薛冰瑶将那份支票紧紧攥在手里,像是要捏出水一般,陈景墨低头看着,终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薛冰瑶离开了陈氏集团。
走在宽阔的大马路上,薛冰瑶觉得此时的自已就像个天大的笑话,老公对她形同陌路,有家不能归,可她真的好想孩子,想要抱抱安乐,她已经许久都未曾见过他了。
想着想着,脚步不由地往陈宅的方向而去。薛冰瑶知道现在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不光是那个女人会拦着她,就连薛管家和家里的佣人也不会让她靠近。
在陈宅大门口的时候,薛冰瑶趴在一个能够看到后花园的地方等待,她看见那个女人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陈安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追着小花球跑。
安乐的步子比之前又稳了一些,薛冰瑶看着,唇角有了一丝笑,在她的笑还没有收敛下去的时候,那个小花球径直朝着泳池边而去,陈安乐跟在后面紧紧地追着,眼看着陈安乐快要掉进水里,薛冰瑶急得没办法。
她想要翻墙而入,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做这种事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又想到大声喊地那个躺椅上的女人,希望她能动手拉拉陈安乐,好像也不能。
眼看着安乐一点一点地逼近泳池,薛冰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眸瞪得老大,现在她只寄希望于那个小花球能够停下。
也不知是上天听到了她心里的祈祷,小花球在泳池边真就停下了,陈安乐弯腰抱起小花球,往回走。薛冰瑶看着,原本被绷紧的那数条神经,在此时终于完全地松了。
薛冰瑶决定用陈景墨给她的那些钱,重新接受新的整容手术,只要她的脸重新变回来,那么陈景墨便能接受她,她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躲在陈宅大门口偷看了。
如此想着,薛冰瑶给君医生打了电话,希望他今日抽出点时间见她。
晚上时分,君医生到了诊所,薛冰瑶直言不讳道:“君医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对于薛冰瑶,君医生本来就抱有愧疚之心,如今听到她说想拜托他一件事,他自是乐意。看着薛冰瑶,君医生点点头。
“能再我做一次整容手术吗?”薛冰表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我想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君医生看到了薛冰瑶迫切的眸光,她绝不是在对他开玩笑,而是真正地想要如此决,她想重新变回去,她让他帮助她。
君医生轻启唇齿,“薛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你不能再接受手术,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
薛冰瑶看着他,眸子里闪着泪光:“我不怕,再多的痛苦我都不怕,君医生,请你帮帮我,我想重新回到我的家庭里去,我想去看看我的孩子们……”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君医生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每次他看到薛冰瑶因此而感到痛苦,他的心便会不断自责,作为一位医生,他怎么会协同薇薇做下如此违背良心的事,他不敢相信那是他做的,他选择了逃避。
薛冰瑶见君医生准备离开,情绪瞬间失了控,大声吼道:“你不帮我?我可以找别人,总之无论怎样,我都会想办法变成原来的样子。”
君医生的脚步没有做任何停留,他更像是鬼上身一样,听到薛冰瑶说的这些话,他跑得更快。
第二日,薛冰瑶便从诊所里搬了出来,临行前跟女医生话别了许久,女医生劝过薛冰瑶:“薛小姐,整容手术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面容,但患者本身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君医生,他也是不想你……”
薛冰瑶在此时抢白道:“我知道,君医生他是个好医生,不管怎样,我对他都是心存感激的。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去找他道歉,那么,再见了。”
薛冰瑶拿着行李准备出门,女医生见她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薛冰瑶的想法,只好笑着祝福她:“希望你早点如愿以偿,多保重。”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薛冰瑶跟女医生挥了挥手,随后离开。
在从陈景墨手里拿到那笔钱以后,薛冰瑶便租了一套小公寓,公寓的面积虽不大,仅有一室一厅,但住她一个人完全足够。薛冰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后住下了。
躺在沙发中,薛冰瑶不断刷着网页,她想在里面挑一家最权威的整容医院,看了许久,挑选出几个大概合适的,薛冰瑶准备第二日去碰碰运气。
每次薛冰瑶都是抱着绝对的信心而去,医生也讲得滔滔不绝,再三保证一定达到薛冰瑶想要的样子,可当她刚躺在治疗床上,接受着最基础的皮肤检测时,医生总会告诉她:“小姐,你先前刚整过一次,肌肤现在正在恢复阶段,要动刀,恐怕至少还要等半年。”
医生见薛冰瑶的脸色不好,又赶紧说:“半年以后,我们一定给你做,保证成为你想要的样子。”听着这样信誓旦旦的话,薛冰瑶本该高兴的,可是她根本高兴不起来,她想现在就变成原来的样子,盯着医生说:“我可以多付你诊金,只要你答应现在给我做手术,我可以多付三分之一的钱给你。”
医生无奈地摇头道:“小姐,真不是我们不想帮你,而是你的身体状况根本接受不了手术,你还是等到恢复以后再过来吧!”
一家、二家、三家……他们的回答都千篇一律,这让薛冰瑶感到空前的绝望。
想了许久,薛冰瑶再次找到君医生,恳请道:“你一定要帮帮我?”她的眼泪像雨珠子般不断地流出,看得君医生心里很难受,他很想帮她,可是他却不能,他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将薛冰瑶推入到痛苦的深渊。所以即便看着她泪流满目,他也只能表现出医生该有的样子,道:“真的做不了!”
就在那一刹那,薛冰瑶彻底僵住,看着君医生,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深剜了他几眼,道:“你们都不肯帮我?好,好,我自已想办法,总有一天,我会以原来的面貌重新回到那个家!”说完,薛冰瑶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君医生实在不放心这样的薛冰瑶,放下手中的工作立马跟了过去,只见她不顾一切地往马路中间冲,人行道边绿灯已经在闪烁,红灯即将亮起,薛冰瑶看准了时机,准备就这样过去。
君医生的眉头蹙得老高,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他不能让薛冰瑶做出这么冲动的事,车祸真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简单,稍不注意便有可能丢掉性命。就在薛冰瑶已经踏出一支脚的时候,君医生从背后伸手拉住了她。
看着薛冰瑶决绝的样子,君医生心疼地将她揉进怀里。他用的力道很大,无论薛冰瑶怎样挣扎,君医生均不放手。她甚至感受到有泪掉进她的脸上,那不是她的,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
薛冰瑶木讷地站在那里,等着君医生下一刻的松手,她听到君医生小声地说:“你怎么那么固执,知不知道这样冲过去,你会没命的。你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