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瑶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何就如此走向了,感觉就跟电影般分分钟变化。一时哭一时笑,吓坏了前排坐着的司机。他不断侧目回头看着,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仰头看着前方:“没什么事,师傅,你能送我去海边吗?”
“可是。”司机想起之前的那位小姐交待的话,他又瞥了薛冰瑶一眼:“你是真的没事吗?”
薛冰瑶勉强笑着:“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人吗?”司机不说话了,犹豫再三后,迅速调转了车头。
记得上次到海边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跟陈景墨同排并坐着,看着远处一阵强过一阵的海浪,她靠在他的肩头,畅想着一家人的美好未来。
她记得当时两人说了许多话,具体说的是什么,薛冰瑶已经记不清,但记得那时候的她是特别的开心。
眼前是同样的浪潮,而薛冰瑶已然没有当时的心境。脑子里只记得董事们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句句像尖刀一样插入她的心头。
手在不知不觉中按住了胸口,好疼,心疼得无法呼吸,弯腰想要按得更紧,手掌都已经变得通红,可丝毫没有缓解到心中的疼痛。
一群海鸥在此时从头顶飞过,发出阵阵叫声,吓得薛冰瑶跌坐在沙滩上,潮湿的沙子瞬间裹满了全身,无论薛冰瑶怎么弄都无法彻底清理干净。
她突然想到,此时她并不干净,早被人泼了一身污水,她是邪恶的、可憎的、无论穿得多么干净整洁、表现得多么无辜,现在都不会有人再理解她、同情她、可怜她。
薛冰瑶在此时冷笑出声,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地面的泥沙,她恨,恨自已怎么就那般幼稚,居然会相信陈景墨会弃杨采薇不顾,而选择她。可说到底还是她本领不够,无法获得陈景墨的信任,最终他还选择了那张皮囊。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海边走了一拨人又来了新的一拨,凡是路过薛冰瑶身旁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眸光看着她。
感觉自已就像个笑话,薛冰瑶又坐了一会,随后搭了出租车回家。也没有沐浴,换了套棉睡衣,把自已锁在房间里。
被褥拉过头顶,房间里传出一阵低低地哭泣声。一夜过去,原本精神抖擞的薛冰瑶变得颓废不堪。听到房间外的门铃响,她也懒得去开门。
响了好一阵后,门铃终于停下了。薛冰瑶以为陈景墨已经离开,慢慢从床上爬起,头晕晕的,薛冰瑶扶着墙慢慢走到了门口。在开门以前通过猫眼口瞅了瞅,并未发现外面有人,也不知出于何种想法,手竟然将反锁的门在此时拧开。
薛冰瑶探出头左右看了看,通道里空无一人,原本揪着的心在此时变得空落落的,想着:“走了也好,至少这样她不用再面对。”
正要关上门的时候,防盗门上突然多出一只手。薛冰瑶认得这只手上的戒指,那是她和陈景墨结婚时的婚戒。
用力将门推了过去,听到男人发出低低的闷哼声,陈景墨伸出一条腿,抵住了即将关上的门,不顾手指上的疼痛:“你听我解释!”
薛冰瑶一把将门拉开,站在陈景墨的对面冷冷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我会尽快从这里搬走的。”
“不准,你哪里也不许去!”陈景墨在此时吼了起来,路过的邻居在此时纷纷侧目,用疑惑的眸光看着两人。陈景墨从门外挤了进来,哐当一声把门关上,看着薛冰瑶道:“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薛冰瑶抬眸看着他,控制着心里即将暴发的情绪,“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说完,她转身正要走。陈景墨伸手将她拉住,由于重心的不稳,薛冰瑶脚上的拖鞋瞬间被踢飞,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墙上,由于薛冰瑶的突然踩空,身子不受控地向着陈景墨所站的方向倒。
陈景墨低眸看了一眼,发现要倒下的位置那里放着一盆带刺的植物,现在想要将它挪走,已经完全没机会。陈景墨咬咬牙,就在薛冰瑶即将倒下之前,率先倒向了那盆植物。
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巨响,陶瓷花盆在陈景墨巨大的压力下,摔成了碎片。地板了除了散落的瓷片外,还洒落了许多泥土。树枝上的刺倒并未伤害到陈景墨,陈景墨正庆幸,转眼因为薛冰瑶的跌撞,陈景墨的身体往后退了退,腿部有一硬物瞬间插入。
薛冰瑶本以为这次怎么得也会摔个脑震荡,没想到跌落下去之后却是软绵绵的感觉。迅速检查了全身上下,并未发现任何伤口。只是脖间传过来的一阵又一阵呼吸,让她意识到这个结果并不是偶然。
回头看着身后的陈景墨,见他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异常。想着他应该没事,薛冰瑶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无意间,手掌按到了陈景墨那只受伤的腿,陈景墨再也无法忍住,在刹那间吼出了声。
薛冰瑶快速回看着他,发现纯白的地板上在此时多出了一滩血渍,原来疼痛的心在此时瞬间停止疼痛,动了恻隐之心,薛冰瑶开口问道:“你腿没事吧?”
陈景墨看着她的双眸,眸光里充满置疑,想着就算他此刻告诉薛冰瑶,自已的腿插入了一截碎瓷片,她应该也不会替他处理。看着薛冰瑶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
薛冰瑶最见不得的便是他这般把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样子,双眸在此时眯了眯,道:“真没事,那你就先回去吧!最多三天,我便会把这个地方腾给你!”
“我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吗?”陈景墨双眸紧盯着薛冰瑶,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本不想那么做,但就现在的形势,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理解你,真的,不用再解释。”
“那你为何一定要走?”陈景墨问:“不是一直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吗?”
“陈总,我们之前签的协议,在三天前已经到期。”薛冰瑶看着陈景墨说:“无论怎样,我都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陈景墨恼怒地开口:“口口声声说,想要证明自已的清白,现在只不过是承受了这么一点委屈,你就受不了了?那件事,我只是在口头上说了说,并没有下达过正式的文件,换句话说,这只是个权益之计!”
“谢谢陈总,你为我制造了这样的澄清机会。”薛冰瑶抬头看着他:“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证与不证明其实没那么重要,我想要的只是你的信任。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也想明白了,你压根就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所以我再也不会做那些无用功了!”
“你就这么肯定你所做的真的都是无用功?”陈景墨问。
薛冰瑶不答,他又说:“我这么做有我自已的原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你洗去身上沾染的污渍。”
“洗去了又怎样?还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不能,怎么都不会,伤害就是伤害,不信就是不信,做再多的解释也都是没用的。”
薛冰瑶将陈景墨从地板上扶起,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替他泡上一杯茶,递给他时说:“这可能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陈景墨看着薛冰瑶不说话,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已的权益之计,会惹来薛冰瑶这么多的想法,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柔软,她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不愿屈就于任何的傲气。
这表现太像薛冰瑶了,除了眼前的这张脸已经再无任何可疑,手伸在半空,想要搭在她的肩头,而她却往后退了退,迅速避开。
看来此刻无论他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改变主意。与其将她强留下来,被各种纷争当成牺牲品,选择放手应该更为明智。陈景墨在久久之后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薛冰瑶看着他笑:“暂时还没有想好,也许会去国外进修,也许会换个城市重新开始。这段时间,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只有感谢吗?”陈景墨看着薛冰瑶问:“你真的打算就此放弃了?”
“我努力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结果。现在我很累,不想再继续这样生活下去。陈总,如果你是真心待我,就请你不要再挽留我,这样,我们彼此心里还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将来想起,也不至于升起恨意!”
陈景墨看着她,看见她去意已决,终于在此时松了口:“我尊重你做出的任何选择,但我也必须告诉你,我是真的没有认为这次的泄密事件是你所为,那样做真的只是权益之计。”
“当然,比起让你跟她撕破脸,把陈氏集团闹得鸡犬不宁,牺牲我这个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小助理,自然要明智许多。”薛冰瑶看着陈景墨:“感情于你而言,真就是昙花一现,只要我们尝试过便好,以后,你多保重!”
陈景墨在此时终于憋不住了,突然出口:“冰瑶!”
薛冰瑶转过身来,看着他有片刻的诧异,可随后却又迅速反应过来。他是陈景墨,有着比一般人更好的头脑,想要查到她真正的身份其实真的很简单,他并不是不信,而是在利益面前,感情永远都要放第二位。
薛冰瑶看着陈景墨笑:“怎么了?”
“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把这件事解决好,我一定会去找你!”陈景墨信誓旦旦地说。而薛冰瑶却是轻描淡写地答:“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