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就是夜浅夏
月舞倾城2017-04-25 18:013,572

  赤字营隶属靖王麾下,本是个极隐秘的所在,也不知楼东瑜是怎么查到的,竟然直接带着浅夏摸了过来。

  他俩武功都不咋地,浅夏看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藏玄机的山谷,噤噤鼻子:“喂,怎么进去啊?”

  楼小公子一个“看我的”眼神,摇头晃脑的走过去,到门口拍拍守门狮子的脑门,又把手放进狮子嘴里掏了掏,东鼓捣西鼓捣竟然还真开了一扇门。

  “你是怎么知道,狮子里面藏着玄机的!”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多此一问,灰溜溜跟在后面走进去。

  九龙阵若是没有楼东瑜拼着一条小命,拖住云国国师云翳,俩人在阵里斗智斗勇斗法,最后拼的两败俱伤的,她别说请王德将军出山,就是整个靖王军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他自然是通晓机关的,而且还是个中翘楚。

  楼小公子一路走来见招拆招,机关消息到了他面前如同小玩具,三两下便拆了。

  路走了一半,只见木头人丁大管家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我道是谁拆了赤字营一半的机关,原来是楼小公子!”

  “过奖过奖!”他假装听不出丁毅语气里的怒意,嬉皮笑脸道:“赤字营这些机关太旧了,回头我帮你做些新的。”

  “这就是你明明知道如何解除机关还非要强拆的理由?”丁毅面无表情,但还是听得出压抑的怒意。

  楼东瑜不理他,拍拍手拉着浅夏横冲直撞。

  这次也不拆了,只把浅夏推到前面做挡箭牌,丁毅无法,只得在前带路。

  他也不询问,直接把浅夏带到一个标着“丙”字的演武场前。

  指着前面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中一个身材稍微高挑一点的人说:“那就是雪景鸢。”

  顺着丁毅的手指望去,只见昔日那个总是挂着一脸嬉笑的少年,此时正摸爬在雪水混成的泥地里衣着单薄的匍匐前行,后背几乎就贴着一张部满尖刺的铁丝网。满身满脸的都是泥,若不是丁毅指给她看,她根本就辨认不出。

  不断有受伤痛呼的声音传来,他的身上也刮了几道口子,全身的泥浆看不出到底有没有流血。

  天寒地冻,才爬出去的泥地顷刻便冻住,这时埋在泥地下的装置会喷出一道热水线,浇化即将结冰的土地。

  估计是水温有些烫,被热水淋到雪景鸢微抖了下肩膀,背部瞬间划出一道口子,他闷声不吭的继续前行。

  “别人越早通过,便可以越早离开这里,但是雪景鸢不同,他是受罚来到这里,不仅要按要求通过,即使通过了也要完成规定的天数。”丁毅站在一旁给浅夏解释。

  看着那个乐观的少年此刻重蹈噩梦,浅夏心里一抽,对靖王的火气简直越烧越旺。

  这根本就是虐待!

  “也不能怪王爷!”说话的是楼东瑜。

  他很少帮李轩昊说话,是以才一开口,浅夏就忍不住侧目。

  “靖王也在这里受训过,小鸢吃过的苦头他一样不少的尝过,甚至现在很多内容已经是他改良过的了,比较人性化的。”

  大昭国建国不易,金戈铁马卧薪尝胆才得来的天下,当年训练幽云十八卫的情况不知比现在惨烈多少,每一个胜出者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踏着同伴的尸骨,铸就自己脚下的路,而每个活下来的人同样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这就叫死士,视死忽如归!

  靖王接手幽云十八卫以后,将必要的锻炼人心智的项目保留并加以改良,甚至去掉了一些必须手足相残的项目。

  因为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训练流程,扣着皇家祖宗规矩的帽子,他当年改革时还处处遭人掣肘。

  这些楼小公子作为知情人,知之甚祥,联想到李轩昊那时受过的委屈,不由得站出来替李轩昊说句公道话。

  浅夏心里的气愤这才消下去不少,但是看着那样的雪景鸢还是忍不住心疼。

  这时大概是打了休息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哨响,所有人都停住动作,迅速的集合成一排,在听到指挥官的命令,原地坐下。

  丁毅这才走过去,跟指挥官说了什么领着雪景鸢出列,向浅夏走来。

  浅夏紧忙小跑过去,从丁毅手里拉过雪景鸢,双眼顷刻间蒙上一层雾色:

  “都怪我!”

  那日雪景鸢本是不肯离开的,是她坚持说自己不会有事,还搬靖王压他,他连找人替班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她哄回去取东西,谁知就这么一会,就被贼人钻了空子。

  雪景鸢只是咧嘴笑笑,调皮的脸蛋上有一抹稚气未泯。

  浅夏心里一痛,抽出帕子为他擦拭脸上的污泥,帕子脏了,她便丢了直接扯过披风的袖子,直到小脸上终于看得清眉目了,眼泪也再忍不住的落下来。

  都怪她!

  知道雪景鸢刚才的训练耗费大量体力,浅夏拉着他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雪景鸢只是半跪在哪,尴尬道:“身上伤还没好,坐着疼。”

  这时浅夏才想起,之前他还挨了一百军棍的事。自责更深了,也更清楚自己的无能为力。

  雪景鸢知道是自己的事情触动了王妃,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的,不过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她原本是来看望他的,没想到却反过来被安慰,浅夏更加过意不去,执意说明天要送些上好的药过来。

  匆匆一面,只说了几句话,丁毅便提醒王妃该走了。

  浅夏瞧一眼天色尚早,知道丁毅也是怕王爷哪里不好交代,再度连累雪景鸢,于是才告了别离开。

  再回头,那个清瘦少年快速跑回自己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坐下去。他们离的很远了,可浅夏就是看得见他清秀小脸上忍痛蹙起的眉头。

  下山的时候,丁毅走在后面,问前面背着手如同在自己家后花园闲庭信步的楼小公子:“赤字营这些坏掉的机关如何向王爷交代?”

  “哎呀,放心放心!”楼东瑜挥挥手,“我既然敢拆,自然是要再给你们造些新的。老头子留下来的东西,好用是好用,就是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年啊,不用我拆自己也会坏掉。”

  浅夏心情郁闷,根本无心听他贫嘴,自然也就无暇考虑楼东瑜为何会对此如此熟悉的原因。

  她一路上都闷闷的,任凭楼小公子如何插科打诨,就是难得表现一个笑脸,走到王府门前,浅夏抬头仰望着高高挂在门口的大灯笼,墨色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楼东瑜唉声叹气一回,苦着脸道:“姑奶奶快回吧,再不回,王爷非把扒了我的皮不可!”

  被他用力一拽,这才进了王府大门,直奔采薇轩。

  楼小公子总算长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浅夏忽然开口:“我想喝酒,你陪我吧。”

  “啊?”楼东瑜吃惊的看着她,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圈,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丞相府不待,跑到别人家来来搅这趟浑水!

  浅夏酒量不好,小竹子深知这一点,用热水温了些果酒拿上来,谁知浅夏才喝了一口,就嚷嚷着着让换烈酒上来。

  小竹子求救的看向楼小公子,楼小公子也只能无奈的点一点头。

  片刻功夫小竹子抱了坛竹叶青过来给二人满上,浅夏从起初的白玉盏琥珀杯到后来的拎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喝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饶是没心没肺的楼东瑜这下也傻眼了,靖王有令让他开导王妃,可没说让他灌醉呀。

  这回头要是王爷动起怒来,把自己一股脑扔进赤字营跟雪景鸢作伴,他不就死定了吗!

  浅夏一杯接着一杯仰头就灌,或许是借着酒劲,穿越至今的所有委屈竟是一股脑涌上心头,“少年不识愁滋味,独上高楼,独上高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想起小时候师父长挂在嘴边的一首诗,借着酒劲,借着月色,没头没脑的就吐出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吐还休,欲吐还休,却倒天凉好个秋!”

  她举起杯遥遥敬了天边半弦月亮,又去敬楼东瑜。

  嘴边是苦中带涩的微笑,隐入眼中的却是楼东瑜惊恐的一双眼。

  她偏头,“我有那么可怕吗,瞧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呵!”

  “不是,你……”楼东瑜看着浅夏身后雪白衣衫的男人,对浅夏直招手:“你过来,快过来!”

  浅夏不明所以,拿着杯子还待再饮,忽然刺耳的金属声传来,方察觉到不对,回头只见一只寒光宝剑剑尖在地上划出深深一道沟痕,一只莹白的手正爆着青筋紧握着它,向上细看,宝剑的主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中寒光乍现,冷的让人胆寒。

  是百里溪。

  浅夏心里咯噔一下。

  就听百里溪低沉的声色伴随着剑划在地面的尖锐声响步步逼来:“你到底是谁?”

  浅夏举杯的手一顿,迎上他拷问的目光,酒一下子就醒了。

  对身后现身的暗卫摆了摆手,让小竹子和楼东瑜也一同退了下去。

  “师兄!”她深吸一口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见那人疯了一般扑上来,剑尖就抵在她的肩窝,鲜血顺着冰凉的剑身低落地面,如同血染的莲花。

  她从没想过那个对着她笑得一脸温柔的男子有一天会用剑指着自己,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只听百里溪凉薄开口:“浅夏书读的并不好”。

  从她第一次伤春悲秋的吟起人面桃花的时候,他就一遍遍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她只是为了当好王妃多读了一些书,夏儿还是她的夏儿。

  可是今夜,当他看着那个信手拈来的诗词从她轻启的薄唇中吐出的时候,当他回想起临去南疆前,把自己埋在书堆里的女人时,他就该知道这个人不是他的夏儿。

  “你是谁?”冰冷的口吻再一次逼问,双目中再没有一丝往日温度。

  浅夏眸间滑落一滴泪水,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固执,她说:“夜浅夏!”

继续阅读:第六十二章 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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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顽妃:狂拽王爷别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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