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以为养精蓄锐的浅夏是个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齐蔚得意的笑容更大,声音不由调高了几分:
“原本宁国侯府跟和硕郡主府的几位命妇主动要来请安,是王爷说王妃喜静不喜闹,一句话全给搪了回去,姐姐大婚之日这才如此冷清。”
说完鼻端哼了一下,摇着枝摇玉坠的脑袋装模作样的“啧啧”两声,“陪嫁的嫁妆寒酸也就算了,大婚的排场还不如我这个侧妃进门的时候,也难怪王爷觉得拿不出手。姐姐有功夫多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想想吧,别辜负了好年华。”
说到最后,齐妃竟是掩着唇哈哈的笑起来,连带着跟进来的几个小丫鬟一道嘲讽低笑。
她原本是想息事宁人,能不计较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
奈何喜帐之外的笑声太刺耳,浅夏不耐的用手扒了扒耳朵,对身侧早就瞪圆了一双眼睛跃跃欲试的小竹子道:“好好的日子,哪里跑来一群疯狗,还不打出去!”
“好嘞!”
小竹子就等这句话呢,她年纪不大,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眼见着自家小姐被欺负,早就恨不能以牙还牙咬回去。
得了主子允许,小竹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边上挑喜帕用的秤杆,振臂一挥,专挑贴身的大丫鬟打。
打狗还要看主人,小竹子此时留了个心眼,齐妃有身孕,碰都碰不得,可是这么狗眼看人低的人,不教训教训怎么出的了心头的恶气。
打了大丫鬟,还不就等于打了那个侧妃的脸!
只是小竹子手握凶器正拍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耳边一声尖叫,只听身后有人惊呼一声:“不好了,王妃碰头了!”猛地震得她就是一个激灵。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到了最后,竟讹传成了王妃拒婚意欲殉情自杀。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整个采薇轩都乱作一团。
传说王妃因为拒婚自尽的消息一时长了翅膀一样,愈传愈烈。
大红的喜帐内,小姐昏睡在新床上,头上简单处理的伤口,还隐约洇出一层血迹来。
小竹子守着浅夏坐在空荡荡的新房里,盈盈的大眼中蒙上一层灰败,隐约有水光闪动,只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熏香缭绕,将整个房间充盈着氤氲的氛围,大红喜帐中的人嘤咛一声,揉着欲裂的额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环顾四周,入目一片喜红,雕梁画栋层峦叠绣,让她一时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错觉。
许久才记起,她现在的身份早就不是盗墓摸金的校尉,而是靖王的新妃。
一旁守着的小竹子,雾蒙蒙的眼睛里还满是委屈和焦虑,浅夏摇头苦笑了一声,弱着声音问:“这是怎么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重创后无力和疲软,故作镇定却有气无力的开着玩笑。
小竹子被这么一说,脸刷的红了一下,很快又被垂头丧气取代。见浅夏蹙着眉要坐起身,以为是头上的伤口在疼,忙出口安慰:“小姐头上的伤才敷了药,还是别动的好。刚刚……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
话还没说完,咧着嘴竟是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浅夏起初只是拉了人过来,轻轻抚着她的背,企图安慰,谁知小竹子颇不解人意,眼泪越落越多,声音越号越亮,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看着主次倒置的两个人,浅夏无力的打了个哎声,拍拍小竹子的背,“什么时辰了,怎么王爷还没来?”
不知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说曹操曹操到,总之浅夏觉得今天她点背极了。
随随便便找个借口,本来是想转移小竹子注意力的,怎么就把狼招来了。
随着下人通传的一声“王爷驾到”,新房门外,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竹子脸上倒是现了几分喜色,只要王爷见了小姐头上的伤,她将事情前因后果讲清楚,王爷一定会给她家小姐做主的。
可还没等那分喜色展开,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之后竟是渐渐微弱,直到消失不见。
咫尺之距,身后还曳着喜庆的花球,新郎始终是没有推开新房的那扇门。
浅夏心里原本也是打着鼓的,听说靖王爷高大威猛,听说靖王爷英俊帅气,听说……听那么多人说靖王,褒贬不一,而这个时时处在话题中心的男人,正是她的老公。
而她,还没做好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做老公的准备。
万一洞房花烛他提出那啥那啥,她是把他踹到床下去呢,还是踹到床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