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个男人身后半步,目不敢斜视,迈着小碎步子,强作镇定的走进金銮重重的宝殿。
哪里都新鲜,偏又哪里都透着那么股子半生不熟的诡异气息。
进宫朝圣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尤其是传闻中最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
但不知为何,大婚之后前来请安的靖王,脸色却阴沉的难看,自然也就无法感受身侧女子阵惊阵喜的表情。
不觉间,已然来到正厅,李轩昊跪地三拜,“儿臣给父皇,皇后娘娘请安!”
浅夏也随着跪下磕头。
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娘娘,看了靖王一眼,视线扫过浅夏,回头跟皇上夸了好一阵子,什么“靖王妃果然端庄俊美,轩昊身边有这样的人照顾,她也就放心了”,什么“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嫡小姐,中规本分,有这样的人打理王府,靖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总之就是废话说了一箩筐,才想起来从胳膊僵直到又酸又抖的浅夏手里接过茶,矫情的来了一句:“这孩子倒是实诚,快起来吧!”
又是,自古婆媳不两立,路漫漫其修远兮,浅夏不想求索。
穿越又不是她的错,给她安排一个腹黑王爷,一个鬼畜婆婆,就是老天不厚道了。
“刚才只顾着说话了,靖王妃头上的伤这是怎么回事?”皇后突然被惊到了似的瞪大了眼睛,假惺惺的询问,一脸的心疼。
要不是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开了,浅夏就要信了。
她总不能据实交代大婚当日王府的侧妃就给她这个正妃下绊子吧,虽然那个靖王对她到底什么态度,她还不确定,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可若什么都不说,看皇后那贼溜溜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岂能就如了她的愿。
左右想不到个好主意,浅夏有些心急。
她以为靖王带她进宫就一定是准备好了说辞的,没想到皇后问出口了,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喝茶,间或一句话,还是跟皇上说的。
一愣神的功夫,皇后笑眯眯的神色,意味深长的看着靖王:“听说齐妃……”
浅夏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儿臣想起家中好歹也是军功世家,受皇恩世袭侯爵,可惜浅夏一女子,武艺不精,昨夜有幸得见王爷神兵,心生膜拜,笨手笨脚之下不小心就碰了头。”
说完,感觉到从容喝茶的手一顿,她回头,巧笑嫣华:“是吧,王爷?”
笑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皇宫没呆过,还没看过宫斗剧吗?这点小事也敢难为她夜浅夏!
那人入鬓的眉峰挑了挑,杯盖拂过上面孤零零飘着的茶叶,摇了摇头,似乎是承认了:“闺房之事,父皇莫怪!”
被半路把话给截了过去,皇后娘娘尤为不甘心,竟是一派亲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听说昨夜靖王府丢了东西,想必此刻皇帝有话要与靖王说,恰好本宫为王妃准备了好些东西,就不打扰皇上的正事了。”
龙椅上一袭明黄龙纹的皇帝陛下微微颔首,倒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靖王顿了一下:皇后消息倒是灵通!
鹰眸一沉,瞟了一眼就要跟过去的浅夏,却对上扬着下巴挑衅看过来的目光。
靖王只是在皇后的崇阳宫坐了片刻,回报了一下昨夜情形,没想到就是这片刻功夫,跟他一起走进来的靖王妃却是被横着抱着出了皇宫。
李轩昊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的王妃,从皇宫回来她就一直昏迷着,诊脉的太医说是头部重伤未愈气血受阻,昏迷只是后遗症。
可他知道,他赶到时那堪堪闭上的双眸,勉强挣扎着坚持到他出现,还有殿内不符合礼制的宫人,诡异的香气,想必这其中少不了皇后的功劳。
思忖间,房门轻扣声传了进来。
喉间滚出一个“进”字,李轩昊抖袍坐下。
门缝间飘进来一个人影,蒙着面进来直挺挺的跪下。
眼皮也不抬一下,李轩昊摩挲着手中茶碗,淡然开口:“查的如何?”
“回王爷,属下在刺客身上搜出了这个”。
来人双手奉上一个东西,捧至靖王面前。
那是半青半白的一块玉珏,残破的只剩下半个,隐约可见上面的纹路,刻的十分精致。
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李轩昊睇着眼睛问:“此为何物?”
黑衣人沉默着犹豫了一下,据实相告:“这是太兮山上的东西,据说是百里公子的信物。”
百里溪,太兮山未来的主人,王妃的大师兄。
“还有吗?”
“那日追上去的女子,最后在采薇轩后面的茂林中跟丢了。”黑衣人说到此处低下头请罪:“属下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