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心思百转,想的显然不是一回事,可是单看面部表情,又似乎都猜中了对方的心事。
正这么对峙着,俩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就是一个步步紧逼,一个节节败退之下诡异的姿势。
终于躯体先于头脑一步叫嚣不支以示反抗,浅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种下腰的姿势实在不适合她。
一声惊呼之下,视线距离棚顶越来越远,后背离地面越来越近,她唯一能反应过来的就是双手抱着脑袋,让自己尽量不会摔得太惨。
将摔未摔之际,浅夏只觉得自己眼前人影一闪,背后隐隐有风起,腰际似乎有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温暖,心道这李轩昊到底是王爷,多少还是有点心胸的,关键时刻懂得怜香惜玉的。
可惜浅夏一番心思还没腹诽完,李轩昊的形象还没树立起来,屁股一阵钝痛,她的身体就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怨怼的眼神钉子似的盯着李轩昊,他不是应该接住自己的吗,那种跳出三丈远,躲瘟神一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对,他手里的那是什么?
顾不得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上散了架子似的疼,浅夏的目光集中在李轩昊的手上。
也不怪她那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实在是李轩昊手里东西的体积实在不容小觑。
那个早晨起来,带着宿醉,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姿飒爽的男人,此时此刻手里正提着一把不符形象的椅子。
而这把椅子,原本应该是在浅夏的身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站立不稳,顶多跌在椅子上,而非是现在这般,狗啃泥似的凄惨。
这哪里是怜香惜玉,明明就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李——轩——昊!
心里把这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愤怼的眼神全然不加掩饰,完全把眼前的处境忘了个一清二楚——这是个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男人。
那是一双极清冷的眸子,此刻燃着熊熊的火,能燎原一样。
身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李轩昊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人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她把喜怒爱憎都表现的那么分明,丝毫不加掩饰,干净清澈的就像是能够映射人心的泉水,简单又不失倔强的仿佛不属于这里。
这样的人,真的是卷入那场权利漩涡中的棋子吗?
上位之人一贯的恶趣味,越是难以驾驭的越是能够激起他们的斗志,越是想要驯服。
有道是贵人多忘事,忽然就忘了自己才说了不准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李轩昊放下原本想要坐上去的椅子,转而走到浅夏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王妃这是怎么了,是王府的地不平,绊倒了吗?可是摔疼了?看这小脸惨白惨白的!”
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进门时还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现在就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假惺惺。
浅夏完全摸不懂他的心思,直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人,她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无视伸过来的大手,一只柔胰撑在地上,一咬牙站了起来,“谢殿下关心,我好得很!”
像是被激怒的小狮子,也忘了她是穿越而来,身在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时代,恶狠狠的瞟了一眼虚情假意的男人,丝毫不掩饰的揉着被摔惨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往床边走去。
李轩昊微微皱了下眉,虽说剑门之人大多行为怪异,可是总不至于这般不懂礼数吧。
心里升起的那点疑惑,瞬间被浅夏走路时怪异的姿势驱赶的烟消云散,一个女人而已,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是心里别扭,正气不顺呢,眼前活生生送来的出气筒,不要白不要。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跟着浅夏走了过去。
他是习武之人,若是有心收敛,自然不会被人察觉到气息。
所以,听到身后没有声音,以为那人识趣的离开了,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床上,一抬眼,被放大到无数倍的脸,几乎是贴着她的。
如此近的距离,呼吸相闻,那么刚毅的男人,一身的英武之气,瞬间就让她的心漏掉了半拍。
然而也仅仅是半拍,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正是害她屁股被摔八瓣的罪魁祸首。
一双手就不听使唤的推了过去,脑子一抽,不要命的话脱口而出:“李轩昊,你能不能要点脸,离的那么近,找死啊!”
她这话是骂她师兄骂惯了的,此刻不过脑子的,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完全不计后果。
可她到底不是傻子,喊完就后悔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他那个二皮脸的师兄,而是当朝的王爷,掌控着整个王府的生杀大权的。
而很不凑巧的,她现在的身份正是包括在这个王府的范围内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