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一直昏迷不醒,楼东瑜每隔几个时辰总要去看看,然而也没拿出什么有效的方子来。
今日更是,切了一回脉,点点头又摇摇头,吧唧吧唧嘴,突然跟浅夏说:“你最近都干什么呢,我跟你一起吧。”
浅夏眼眉抖了抖,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觉你你还是留下来照顾病人的好。”
“嗯,是挺好,你茶叶的事要是不了了,估计他这辈子都得躺着让人照顾!”
“啥?”
楼小公子冷笑一声:“我说你们是不是都以为白羽昏迷不醒,是伤的太重了呀。”
浅夏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楼东瑜讪讪:“他是中了蛊,蛊虫你听说过吗?”大概是确定浅夏不懂,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蛊虫由伤口进入身体,被我用金针及时封住,原本应该供给给它的养料被中断,分泌出一种毒素,才导致白羽一直昏迷。”
“那要是放出来呢?”浅夏问。
“要是引出的方法不当,非但引不出来,还会迫使蛊虫入脑,蚕食人的大脑,到时候支配白羽的就不是他自己,而是这条虫子了。”
浅夏听得一身冷汗,小眉毛扭成一团,看白羽的眼神也若有所思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追杀你们的其实跟我要查的茶叶被劫案是一个幕后主使?”
是她的事牵连了白羽,牵连了大家,浅夏心里内疚至极。
“不止是我们的追杀,还有你们的,那天的情况我听小鸢说了,我们走后,去刺杀你们的杀手一波连上一波,我想大概就是为了拖延住你们,让你们忽略我和白羽一直没有回去。”
顿了一下,楼东瑜的视线扫过白羽死寂的面孔:“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我和白羽,连同后来收买郎中,致我们于死地,都是因为,我和白羽是这一行人中医术最好的。”
“而他们想要掩盖的,就是这蛊虫。只要我们死了,便没有人能道出蛊虫的真相。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想要达到的绝对不是藏匿几筐茶叶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到这,楼小公子突然冷嘲一笑:“所以啊,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要落到靖王妃肩上了,让小的给打个下手可好?”
听闻这些,浅夏一惊,原本她以为这只是一通普通的山匪拦路案,端几个山头,挑几个土匪窝就能完事的,没想到竟然牵扯到这么多内幕。
一时怔愣,便没在意楼东瑜最后的玩笑。
“咋?被吓傻了?”我看你家靖王爷忙的挺不亦乐乎的,手都伸到县衙卷宗去了,大有不把青州十年内的大大小小事情全都摸得一清二楚就不收手的架势。
“什么,王爷已经开始调查了?”
“你以为王爷这些天都在忙什么,打情骂俏?放心,除了你他谁也看不上!”
这一句揶揄让浅夏心里美得冒泡,也就自动忽视了楼东瑜语气里的逼视。
李轩昊对她的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自己又如何感知不到。
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牵扯出这么大的案子来,也让他处在危险之中,浅夏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不过,既然茶叶是这件案子至关重要的一环,浅夏决定还是先从茶叶入手。帮他,更是帮自己。
于是跟楼小公子合计了一下,俩人出了客栈,到浅夏往日蹲点的地方去。
今天张大哥没来,一打听才知道昨天要收摊的时候,跟人打了起来,今天估计没起来。
几个知道始末的人把昨天的事情一说,浅夏一口贝齿简直要咬碎,眼刀子活活能杀人。
楼东瑜把她拉到一边,劝道:“行了,这世道欺男霸女的事还少吗,你别忘了,咱们出来还有正事呢,你可别一时激动打草惊蛇了啊!”
“那怎么办,张大哥的打就白挨了?”
楼东瑜用看白痴的眼神逼视着浅夏:“你当小爷我是摆设吗?
“你?”
浑身没有四两肉,要个头没个头,要功夫没工夫,真摊上事了,还不如自己这个半吊子管用。除了一张脸勉强看得过去,浑身上下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来来来,你跟我过来!”楼东瑜拉着人找了一个被人处。指着浅夏一身杏黄的裙子:“脱衣服!”
“不要!”浅夏如临大敌,猛地双手环在胸前:“流氓!”
楼东瑜一指自己鼻子,“我流氓你?也不看看自己那洗衣板的身材,多看一眼都怕长针眼!”
浅夏一噤鼻子:“哼!”
但还是躲在矮墙后面,把衣服脱下来,丢给楼东瑜,楼小公子把自己蹭着鞋印子的白袍丢给浅夏,然后穿上浅夏的裙装,款款从矮墙后走出来。
他头发本就乌黑柔长,这会披散下来垂在胸前,目若朗星,唇若朱丹,肤白玉颈,一身杏黄色的裙装真真是美得不辨雌雄。
浅夏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楼东瑜学小家碧玉忸怩着走过来,弯身缓缓施了一礼:“姐姐看妹妹这般姿色,可入得了宋哲宋公子的眼?”
“浅夏一拍手,入得入得!”头上绾发的玉钗抽下来,别上楼东瑜发髻,自己囫囵捆上楼东瑜青色纶巾,拉着人就像巷外跑。
“哎哎哎,你慢着点!”
浅夏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只巴望着赶紧碰上之前调戏张大哥妹妹的宋公子,好调戏楼东瑜,不对,是被楼东瑜反调戏。
然后,她好静看好戏!
还是平时张大哥摆茶叶的摊子,浅夏素衣纶巾愁眉不展的坐在摊位前,楼东瑜低垂着眉眼,坐在一旁。
浅夏:“你说那宋公子今天还会来吗?”
楼东瑜:“要不,你让小鸢去送个信!”
浅夏:“说什么?”
楼东瑜:“就说城里新来了一个小娘子,长得甚是惊艳,买一筐茶叶,送香吻一枚?”
浅夏:“……”
她能说,她不认识这一只吗?
俩人在大街上等了大半天,眼瞧着天都要黑了,宋大鱼要是再不来,可就到了靖王爷门禁的时间了。
俩人心中焦急,故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正说着,接口上灯处,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世家子弟。
长袍没拢腰带,宽宽洒洒的松在身上,头冠上一朵红色绒花,随着一步三摇的步子,在脑袋上一颤一颤。
再看那张纵欲过度的脸,白是白了点,就是白的不正常,跟扎了大烟似的,把眼眶显得更加青黑。
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东张西望的正走过来。
浅夏胳膊肘拐拐楼东瑜,一努嘴。
楼东瑜哀怨的眼睛看过去,继续在地上画圈圈。
浅夏又拐了拐。
“哎,你总怼我干嘛。”
“鱼要上钩了。”
“我知道,你表现得正常一点就行。”楼东瑜低声道。
浅夏清清嗓子,手里抓起两把茶叶,煞有介事的唉声叹气道:“哎,今天又是一两茶叶没卖出去,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楼东瑜不吭声,心里却是腹诽:“有穿成你这样还揭不开锅的吗?”
插科打诨间,宋公子已经走了过来,然后华丽丽的走过去。
然后靖王妃凌乱了。
就告诉楼东瑜抬起头来,这么低着头,谁知道他是不是标志的美人。宋哲要是看不上楼东瑜,他们今天一天不都白忙活了!
楼东瑜却不以为意,待人走远了,才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腿道:“哎呦,腿麻了,哥!”
那哀怨的小动静,那欲吐还诉的娇羞样,还有那半垂半掩的秋水瞳眸,浅夏咽口唾沫,简直看呆了。
这是从画上走出来的美人吗?
前面走过去的宋公子脚步一顿,跟在后面的几个喽啰猝不及防,一下子撞上去一片。这要是平时,宋公子早都火了,今天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分开撞作一团的狗腿子,火急火燎的往回走。
走到茶摊前,看着眼巴巴跟浅夏诉苦的楼东瑜,一脸奸邪笑道:“刚才是小娘子在说话。”
楼东瑜含羞带怯的看一眼宋哲,往浅夏身边躲了躲,娇羞羞道:“哥,我们回家吧。”
浅夏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护小鸡似的,把楼东瑜往身后拉了拉,然后粗着嗓子说道:“公子莫不是听错了,刚刚这里并没有人说话啊!”
宋公子一把把浅夏拽一边去,瞬间有狗腿子一拥而上,将浅夏围得得水泄不通。
浅夏装模作样的推了几下,然后扯着嗓子喊几声,就看楼东瑜被宋哲步步紧逼连连倒退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抛媚眼,知道一切都在楼小公子的掌控之中,于是也就放心了。
猪爪子似的手挑上楼东瑜白嫩下颌,轻佻一笑:“小娘子姿色真不赖,声音也好听,就是不知道在床上叫起来怎么样。”
淫笑几声,头上的绒花颤得更厉害了。
一行贝齿在殷红的唇上留下一排清晰的齿音,水润双眸一红,楼东瑜当真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这番娇羞带怯的小模样还真是正中宋公子下怀,手脚愈发不老实起来。
这时候的楼东瑜也开始剧烈反抗起来,这宋公子看着干枯瘦弱,没想到力气还挺大,几次都险些把小公子推倒在地。
天色将晚,本来街上就没几个人,加上宋哲是请州太守的宝贝儿子,有钱有势,平时为非作歹惯了,根本没人敢招惹,这会任凭浅夏和楼东瑜这对“兄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过来。
“哈哈,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宋哲咸猪手一圈,就要抱上楼东瑜的腰。
“你这畜生,放我我和我哥!”
对再次冲上来的宋公子,楼东瑜手蹬脚刨无济于事后,用起了反调戏桥段必备之伎俩:牙咬!
血淋淋一行牙印啊,宋公子手臂上瞬间血瞬间留下来,抬手一挥,一巴掌就要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