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子找来白羽为彩霞诊治,一贴药下去,烧是退了,可人还是萎靡不振的。
白羽直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他们也没办法。
小竹子这才注意到,这小丫头竟然有心事了。
关上房门,小竹子坐下来打算和彩霞好好谈谈。
“王妃受伤以后,说话不方便,可能对你的关心少了点,姑娘要是有心事的话,不妨对我说说,说出来总比在心里憋闷着强。”
小竹子只以为彩霞性格本来就内向,有事憋在心里不愿意说都是正常的,左不过她父母双亡心情抑郁,或者心有所属又不敢说出来之类的罢了。
小竹子问了两遍,彩霞都没有说的意思,小竹子索性也就放弃追问了。
“若是姑娘觉得不方便说的话,那咱就不说,可不说归不说,事情总是要看开点的,否则咱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彩霞抬起泪眸,看了小竹子一眼,苦笑一声:“若是真不好,就这样去了,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只有我去了,才能唤起她的注意也说不定。”
“好好的,说什么傻话!”
小竹子站起来给彩霞掖好被角:“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我先去看看药熬好了没,咱们把药吃了,在喝点粥,好歹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再想谁注意不注意的是不!”
关上房门,小竹子摇头轻笑一下,看来王妃惦记着给郭姑娘找婆家还真是对了,听郭姑娘说话的意思,她明显是心里有人了。只是如此一来,王妃倒是找错了方向。
大概是姑娘年纪小,心里害羞,不好意思说,但只要问出她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再好好撮合撮合,不是会省去很多麻烦。
她回去跟王妃好好说说,郭姑娘最听王妃的话,也只有王妃才拿她有办法了。
小竹子想着,待会见了王妃,千万别把这事给忘了,自己先去看药煎的如何了。
赶往药房,却见黄御从旁边的厨房过来,怀里好像揣着什么东西似的鼓鼓囊囊的。
俩人走个对脸,“财神爷这事干嘛来了,据我所知这厨房可是没有银子。”
黄御前些日子被王爷交代了差事,忙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遥京里一半的生意都在王妃手上,现在倒好,另一半的生意差不多都在黄御手上了,整个天下的财富,还真是实至名归的都姓了李。
只是黄御的手段与浅夏相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浅夏做生意的手段都偏于取巧,而黄御则是更明正言顺宏观的多。
看到这个,小竹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所以最近对黄御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黄御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竹姑娘这又是来厨下做什么呢?”
“煎药!”小竹子下小嘴一呶,指指厨房旁边的药房:“郭姑娘病了,我来给她端药。”
小竹子的冷脸黄御早就惯了,他也不知自己是哪得罪了这位姑娘,动不动的总是要讥讽几句,不过日子一长,要是那一日听不见讥讽,似乎还觉得耳边少点什么。
他也是才从外面回来,带了些东西,正打算给小竹子送去呢,可巧就在这遇上了:“我托人才捎回来的叫花鸡,比望城楼的还正宗,特意带给竹姑娘的。”
他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掏了出来,刚才怕路上了冷了,这才放怀里了。
小竹子瞅着这人傻傻的动作,皱了皱眉,这世上怎么还真有如此古板木讷的人,大夏天的,还把热乎乎的鸡揣怀里,也不怕烫着自己。
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只是用错了地方,小竹子没发现罢了。
接过叫花鸡,小竹子淡淡道了谢,黄御托人大老远带来的,想必味道一定不错,正好给郭姑娘开胃。
彩霞此时是丁点胃口都没有,整个人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常常盯着一个地方就能愣上半天。
小竹子把叫花鸡捡了软嫩的部位,切成薄片,放进盘子里,又盛了一碗清粥。
“才遇见黄御,说是托人带来的叫花鸡,郭姑娘尝尝,我可是连王妃都没舍得给呢,咱们俩悄悄的就在这解决了,回头叫王妃干馋着!”
小竹子开着玩笑,将粥吹凉,送到彩霞唇边。
“黄御对竹姐姐很好。”彩霞说话尤显无力,看着小竹子的眼神闪着落寞。
小竹子愣了一下,“他那种木讷性子哪知道对人好啊,估计是带回来吃不了,又怕天气热放坏了,才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我才不承他的情!”
小竹子说的很是不以为意。
彩霞看着小竹子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在小竹子一劝再劝的情况下,才勉强吃了几口粥,至于叫花鸡,根本一口没动。
“估计王妃这会该起身了,平时都是你我服侍在身侧的,今日你病了,我若是再不在,怕娘娘没有趁手的人,这样,你先躺着好好休息,我闲下来再来看你。对了,药可别忘了喝!”
小竹子叮嘱一声才离开,留着彩霞盯着那半碗药出神。
半天,她才缓缓举动是双手,手腕一斜,将半碗药如数倒在地上。
褐色的药汁,伴随着苦味,一下子充斥整个房间,就好像此时此刻她心里无边无际的苦涩。
所有人身边都有一个尽心照顾的人,唯有自己,任何时候,都是孤苦无依。
小时候,看着父亲母亲相亲相爱,便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那么一个思之慕之,也能同样对待自己的人,可自从遇见那个人,进了王府,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李轩昊回到王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浅夏能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也渐渐被一种不安吞噬。
有晋中王的支持,兵改的效果很明显,这也是他在登基前必须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一。
他一心扑在军事上,其他政治方面的问题,大多由楼东瑜和李轩晔商讨出一个章程呈给李轩昊,李轩昊看着没有异议,便推行下去。
在这段时间,浅夏除了自己的事可以忙,聊以打发时间以外,日子过得当真是消停。
彩霞自那日病着,精神头一直不好,隔三差五过来请了安,便回去养着了。
今早起了梳妆,小竹子还想着说来着:“王妃,奴婢总觉得郭姑娘心里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才会拒绝与董公子的亲事的,郭姑娘最信王妃,要不,您抽空跟郭姑娘谈谈,万一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事,岂不也是一段好姻缘。”
小竹子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一味的热心肠,浅夏哭笑不得,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难道要她告诉小竹子,彩霞喜欢的人其实就是自己,是一个有夫之妇?
还不吓着小竹子。
梳着头,小竹子继续道:“您看郭姑娘这几日病了,精神就一直不好,连您这都来的少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怪让人心疼的。要是有个能说心里话的,兴许还能开朗些。”
浅夏拍拍小竹子的手,摇摇头,让她不要在胡思乱想下去了。
就连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越想越乱,彩霞这几日不来,正好也让彼此冷静一下。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李轩昊难得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采薇轩。
小竹子一乐:“王爷这才出去多一会,就急着赶回来。”
李轩昊手里托着个东西,献宝似的摆在浅夏眼前:“看看这是什么?”
浅夏坐过去,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块璞玉,未经雕琢,但是一眼就看得出是一块无价之宝。
一双眼睛睁的,跟许久不见荤腥的狼似的,看见宝贝就两眼放光。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好的一块玉,这质地、色泽,跟我的玉玺正好是一对。”
李轩昊未登皇位,也很少有身为一个帝王的自觉,在浅夏面前,仍是以“你、我”相称,所以偶然听得他谈起他的玉玺,不由让浅夏侧了一下目。
李轩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一手拉着浅夏,一手摆弄起那块玉来。
“这么好的璞玉,正好做一方印,到时候刻上你的名字,再刻上龙凤的图案,当做我送你的礼物好不好!”
自从拓跋玉送了一个比拳头孩大的夜明珠,李轩昊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疙瘩,夜明珠是无价之宝,他的王妃爱财如命,才不会有那个节操把送到手的东西换回去。
可是自己女人宝贝别的男人送的东西,这对一个直男癌晚期的王爷来说,无疑于是一件很打脸的事。
所以李轩昊一直在找一件东西,既入得了他的眼,又有足够的价值,能让浅夏爱不释手,最好随身携带。
终于黄御得了这块玉,献给他,他一眼便相中这块玉,刚好可以刻一枚凤印。
所以沉稳如李轩昊,此时也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前来王妃面前献宝了。
谁知,浅夏原本看见这玉还是满心欢喜的,后来听李轩昊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对这块玉也没了兴致。
只是脸上冷落了表情不无惋惜道“好好一块玉,雕成个印疙瘩,反而失了灵性,王爷不再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