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夕轻笑,坐起来,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呢,是我阿姨来了!”
他说着起身,拿起床头的一件白色浴袍穿上,腰间的带子松松的系了一下。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大把的阳光照进来,他眯了眯眼。
林初找衣服找不到,急的快要哭出来:“南夕……”
池南夕看她一眼,勾了下唇角:“你躺着就好!”
说完打开了房门。
安清音一边往里进一边说:“我去医院,医院的人说你把林初接走了,你把她弄哪去了?你以为把人藏起来,我们……”
目光往床上一扫,她要找的人,正羞答答的拽着被子躺在床上。
只露出一张小尖脸,笑吟吟的看着她!
安清音的目光又在池南夕的身上逡巡一圈,当即明白过来。
撞上这种事,是人都会尴尬。
她轻咳一下,偏头转向床上的林初:“穿好衣服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林初小声的应了一声,伸出白藕一般的胳膊,开始找衣服。
安清音瞥池南夕一眼:“你先出来一下!”
池南夕迟疑了一下,指指床上:“我得先给她穿衣服!”
安清音怔了一下,忘了林初眼睛看不见这回事,没好气的叹口气,不耐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林初,不用慌……”池南夕一边帮林初穿衣服,一边安慰她。
“阿姨在等!”
林初乱扯着身上的衣服,想要自己系扣子,总对不上扣眼,没一会儿,急了一身汗!
在家里又不出去,池南夕给她穿这么多衣服干嘛?
“让她等!”池南夕慢悠悠的,按照平时的频率做事,相对林初的慌乱,他淡定的过分。
给她穿好了衣服,池南夕拉着她在阳光底下端详了一下,嗯,搭配的不错,当年的服装搭配没有白学。
二十分钟后,池南夕与林初穿戴整齐的坐在客厅里。
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安清音,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
安清音看着面前的二人,心里好笑,又不是出去惨叫活动,穿什么情侣装?
她轻咳一下,目光朝向池南夕:“先说你,董事会联名要你下台,你准备怎么做?”
池南夕握着林初的手,迎上她的目光:“下台就下台,还能怎么做?”
安清音最烦他这个混不吝的样子,啪的一下拍了茶几。
震得手生疼,但还得忍着。
“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你外公把若大的安氏交给你,是让你发扬光大的,不是让你想当总裁就当,不想当就不当闹着玩的!”
池南夕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从我接手安氏,利润额每年都增十个百分点,三年里,安氏成功进军东南亚,新兴产业扩展了数十个,我这样是闹着玩?是不是玩得有点太大了?”
从他接收安氏,鞠躬尽瘁算不上,但也兢兢业业,公司员工的福利待遇较比三年前,有很大的提高。
可是董事会的那帮心怀不轨的人,总抓着他的一点小瑕疵小毛病不放,他辛辛苦苦创下的业绩,却闭口不谈,他能有什么办法?
安清音轻咳一下,语气缓了缓:“你外公知道你有能力,所以才不想你就此被埋没!”
池南夕抬了抬眼皮,淡漠的说:“离开安氏,我就活不下去了?”
安立焕给安清音下了死命令,让她无论如何把池南夕回安氏上班,否则她也别进家门。
安清音今天是来当说客的,但是池南夕这个态度,让她根本没办法往下谈。
林初敏锐的捕捉到安清音的焦灼,用手在池南夕的腰间掐了一下,小声的说:“好好跟阿姨说话!”
“又掐我?”池南夕蹙眉看她,被林初一巴掌挡了回去。
长辈在这,乱说什么呢?
池南夕轻咳一下,看向安清音:“让我重新回去也可以,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安清音重新看见了希望,眸色动了一下:“你说!”
“让我跟林初结婚!”
“南夕,不要这样!”
林初扯了一下池南夕的衣服,低下头,好像这样的条件,是她怂恿的一样。
安清音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她看着池南夕,沉默了一会儿:“你们现在这样,怎么结婚?”
“怎样?”
安清音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她把目光移向林初,柔声问:“林初,你也想现在就结婚吗?”
“我……”
林初感到手心一麻,池南夕挠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跟自己唱反调。
“我……”
林初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个所以然来,垂下头,把手从池南夕的掌心抽出,手指绞动着,没有往下言语。
“干嘛问她?”池南夕挑了一下眉:“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她眼睛现在看不见,一切都以我的意志为准!”
安清音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结婚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你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
池南夕不屑翻了翻眼皮:“你刚才也看见了,她是我的女人,我霸道就怎么了?”
“你这孩子,讲不讲理?结婚是两个人……”
林初忽地的抬头,脱口而出:“我不愿意!”
安清音怔了一下,轻笑着看向池南夕,看,被打脸了吧?看你还大男子主义!
池南夕侧了身体,双手扶住林初的肩膀,带着隐隐的怒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初轻笑了一下,点点头:“我希望我未来所嫁之人,是腰缠万贯,权倾天下的男人,可以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和坚实的物质基础!”
“林初,别开玩笑,结婚是大事!”
“我没开玩笑,我喜欢你当安氏总裁,更期望当总裁夫人!”
“林初!”
“南夕,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试问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有足够的财富,足够的权势,足够强大呢?”
池南夕看着林初,眼底闪过一丝的陌生,他迟疑了一下:“林初,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初把眼睛转向他,重重的点点头!
池南夕陷入烦躁,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来。
空气陷入凝滞,周围静悄悄的,不知道那只狗狗弄翻了食盆,发出砰的闷响。
坐在池南夕身边的林初,可清晰捕捉到他的轻微的叹息,似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让我再想想!”
“两天的时间够吗?”安清音问。
安氏集团快乱成一锅粥了,再拖下去,恐怕夜长梦多。
池南夕看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南夕,我口渴,想喝果汁!”林初突然发声说。
池南夕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坐着没动。
林初摸到他的胳膊,晃了晃:“觉得我说物质女,生气啦?”
“没有!”
还说没有,冷声冷气的,分明就是。
林初撒娇般的继续摇晃他的手臂:“别生气啦,大不了前辈子你养我,后半辈子我养你!”
池南夕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挣脱林初的手,站起身,嘟囔着:“我才不要女人养!”提高了一些音量:“要喝橙汁还是苹果汁?”
“橙汁!要热的!”
池南夕瞥她一眼:“真麻烦!”
池南夕进入厨房后,客厅里只剩下林初与安清音两个人。
大江摇着尾巴过来,趴在林初的脚下,打起了瞌睡。
安清音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看,淡笑着说:“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你能制服得了他!”
林初笑了笑,不置可否:“阿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感觉到安清音有话单独跟她说,才故意把池南夕支开。
安清音细细的打量着林初,这孩子明显比三年前更瘦了,眼睛更大,下巴更尖,五官出落的更精致,也成熟了!
她站起来,坐到池南夕刚才坐的地方,拉住林初的手,柔声说:“孩子,阿姨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林初摇摇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池南夕好。如果我将来的孩子遇上这样的事情,我想,我也会像你们这样做的!”
安清音拍拍她的手:“你真是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三年前,她不是没有恨过安清音与安立焕。
尤其是安立焕那天把她接到别墅,说为了一劳永逸不得不把她送出国时,她简直恨透了他。
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近人情的长辈?
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随便支配人的生活吗?
安立焕当时说:“给你三年的时间,你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你是配得起池南夕的女人。
证明的了,我不再阻拦你们,证明不了,想必你也没有什么脸面再跟他在一起!”
林初真想冲过去反驳他,狠狠的反驳他:“我跟池南夕之间感情不是可以用这些东西衡量的,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的爱情是纯粹无暇,不掺任何杂质的!”
可是良好的修养,让她不敢冒然在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面前说这些。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你们不就是想要我证明自己吗?
好,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等我飞黄腾达一举成名的时候,看你们还能说什么?
她远赴英国,刻苦学习,努力赚钱,拼命证明自己。
渐渐的她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一个人成功与否,也不就是只靠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很蠢,想起自己当年发过的誓,自嘲到无地自容。
没有哪个人的成功是随随便便得来的,也没有哪个人的成功,单凭自己心里的一口气,一股劲儿就可以获得的。
成功的因素牵扯了太多,她承认,自己以前武断了。
有好几次的困难有艰辛,都差点让她崩溃。
尤其在捉襟见肘的日子里,她更明白了一个道理,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什么爱情,什么纯粹,在没有强大物质的支持下,脆弱的简直像一张纸。
一路走来,见多了情侣或夫妻,因为物质,因为金钱上匮乏而分道扬镳。
再想想当年的想法,简直错的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