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看着喻可欣,闷闷地摇了摇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是被压抑到了极点似得:“医生说……他暂时还不会醒,长时间的缺氧和缺少营养来源,让他的身体机能受到了极大伤害……”
“那……这双手呢?是不是再也拿不起牌了?”
喻可欣轻轻地握着言子诺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语气中的心疼不言而流露得完完全全。
方宇没有回答喻可欣的问题,因为不管他说什么,言子诺的手也救不回来了。
他走到喻可欣的边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都会好的……会没事的!”
喻可欣闻言,顿了顿手中的动作,闷闷地道:“会没事的吗?真的会没事的吗?”
方宇咬了咬嘴唇,却无法回答喻可欣的问题。
但是喻可欣也不想要他的回答,因为在下一秒她就苦笑着抬起头,看着方宇道:“不会的……我们不会没事的!你失去了在赌场立足的地位,就连二师兄连再次拿起牌的机会都没有了!”
“要是没有我,要是你们都没有暗中帮助着我,也许徐宛如还会放你们一条路,放我们之中的一个人条活下去的路!”
“这些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直执迷不悟,要不是我一直都放不下那些虚无的东西,你们都不会落得今天的样子!”
喻可欣一直都在忍着眼中的泪水,脸上强行扯出来的笑容却生生地刺痛了方宇的眼。
她摇着头,淡淡地苦笑让人无来由地觉得心疼。
方宇伸手握着喻可欣的肩膀,用力地按着她无力地左右晃的身体,大声道:“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和言子诺都是心甘情愿的……要是没有你的爸爸,要是没有郁家,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我们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在我们的心里,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公主,我们的唯一的小师妹!”
喻可欣愣愣的瞪着双眼,眼珠子似乎定格在那里了。
她听不见方宇的话,听不见外界的一点声音了。
最后,方宇扶着她走到一边的椅子上,让她坐着,轻轻地安慰道:“没有关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安静地环境让人不由得静下心来,在方宇的轻声安慰中喻可欣似乎又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又看见了她的妈妈,看见了好多她都不记得了的人。
“可欣……可欣……”
一个虚无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伴随着的声音的是一段充满了欢乐的笑语。
小孩子铃音一般的笑声在成年的男女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爸爸……爸爸……你看妈妈在哪里!”
这是她的童年,这样的欢乐的声音自从她的妈妈过世以后便再也没有听见了。
就连是一向极度疼爱她的郁维淼也把温柔收进了记忆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喻可欣紧皱着眉头,几滴豆大的汗水已经从她的额头上渗了出来,晶莹的汗珠在明媚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剔透。
她紧皱着的眉头却是在诉说着她的梦境并不美好,微微挪动着的双唇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但是却因为声音太小而没有办法听得清楚。
方宇一边守护着喻可欣的睡眠,一边和已经先行一步去了诺可开业现场维持秩序的雷霆保持着联系。
而言子诺曾经醒过一两分钟,但是都在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话的时候再一次陷进了更深一层的睡眠中。
隐隐约约中,喻可欣似乎能够看见小时候他们三个人一起捣蛋,一起给郁维淼惹事时的场景,但是这样的温馨场景最后都会变成言子诺举着一双缠满了绷带的手,在慢慢地靠近她,沙哑的声音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一遍又一遍地出现,直到喻可欣忍不住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她捂着自己昏昏欲胀的头,拧着眉环视了一周。
还是在那个病房里,滴滴答答的仪器声还在不断地响起,似乎在告诉喻可欣这是一种催命的符咒一样。
她眨了眨眼睛,注意到方宇不过是在距离她一臂远的地方直接坐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她小心地站起来,走到方宇的身边,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方宇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彩,淡淡的青紫色在偏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方宇的脸,闷声道:“对不起……还是我连累你们了……”
方宇在喻可欣的触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醒了过来,揉了揉自己眼睛之后便道:“诺可马上就要开业了,你过去看看吧!这里我会帮你看着的……不要担心!”
喻可欣看着方宇,闷闷地点了点头,却又抬起眼看向言子诺道:“二师兄他有醒过吗?”
“醒过……”方宇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顿了顿道:“不过一会儿有重新睡着了……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了!”
喻可欣拧着眉,略有所思似得点了点头道:“这样啊……也好,没事就好,还能够醒过来就好……”
方宇闻言,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喻可欣的表情,确认没哟任何的为题之后,便对着她强笑道:“你再不过去诺可,就会错过你人生的第一家珠宝店的开业剪彩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不管是方宇还是喻可欣,他们都把视线停留在言子诺的身上,希望在下一秒就能够看到他醒过来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愿望直到喻可欣接到雷霆的电话时也没有实现过,她轻轻地对言子诺道:“我知道你会醒过来的,所以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喻可欣的话很轻,就连是动作也很轻,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她退出病房的时候,脸上的沉重还没有散去,一双凤目里也满是对于言子诺的担忧。
而在门口的边上,彭御却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低着头的样子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喻可欣微微地惊讶了一下,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彭御的肩膀,平静地问道:“你留在这里,应该不是因为我的把?”
彭御微微地挑了挑眉,回复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为了你才留在这里的。但是你还是可这样去理解我的……”
彭御的话说的前后都对不上了,自相矛盾的话语却还是明显的可以听出他语气中的那一点点担忧和愧疚。
医院里的气氛让人感觉到一丝的窒息感,但是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
白炽灯的光线可以媲美太阳的亮度,但是却没有办法代替太阳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
喻可欣看了一眼已经被她关上了门的病房,轻声道:“走吧,我们出去聊一会。我知道你和二师兄的关心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我不是你们的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这些真相究竟是什么!”
喻可欣的话说得极为诚恳,而且盯着彭御的双眸里没哟半点欺骗的成分。
她伸出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道:“我们出去聊吧!这里不方便……”
说着,喻可欣就看了一眼前方转角处探出来的一个黑影。
最后,他们的把谈话的地点选择了回到车上,因为喻可欣也在准备着要离开医院,出席诺可的开业剪彩礼了。
车子开始启动了,喻可欣看着前方不断改变的景色,淡淡的转移话题道:“二师兄知道你的存在吗?或者说,为什么你选择躲在一边没有主动去见他?”
彭御似乎对喻可欣这样的提问感到一点局促,张了张嘴巴半天却始终没有憋出半个字来。
最后,他咬了咬牙道:“我不希望我的突然出现给他带来任何的麻烦!而且,今天的事,是我和妈妈对不起他的……”
喻可欣默默地跟着彭御的话念到:“怕给他带来麻烦吗?”
她顿了顿,突然大笑起来道:“要是怕这样的麻烦,那你就不要在他的面前再出现了!我和大师兄会很好地照顾他的,不需要你和你那所谓的母亲出面了!”
彭御没有想到喻可欣会这样直接地提出这样的条件,当时就愣在了原地里,瞪着眼没有在说出话来了。
喻可欣没有问过他任何关言子诺和他的真实关系是什么,但是就凭着彭御的三两句话就已经猜到了大半了。
不过,就算彭御对于喻可欣的建议怎么信任都好,他都不会按着喻可欣的话去做的!
喻可欣在这一件事上是不会明白彭御的想法的。
彭御觉得这么多年来是因为他自己的存在才害得言子诺有家而不能回,到最后根本就忘记了他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所以,他想要补偿给言子诺,想要还给言子诺一个温馨的家!
他摇头,对着喻可欣僵硬地道:“不可能!我不可能会从此消失在他的面前的,我想要把这么多年来我欠了他的都还回去,不然……我又怎么会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