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顿时威严四起,堵死了千昭的嘴巴,就在这时,默默无闻了良久的千馥歌忽然起立,来至大殿中央,扶起父亲。
“皇上决定的事,如同圣旨,况且我能够嫁进皇宫也是千家的一大乐事,父亲不必过于拘泥,妹妹你说呢?”
千馥歌意识到既已没有反驳的余地,便顺势而为,给了父亲一个台阶下去,同时炫耀一般的把话问到了千雅馨的头上,一时间无论是大度的风范还是反击的力度都可圈可点。
引得六皇子眼帘终于肯抬了起来,似是再打量了一番这个女人,嘴角略显弧度。
“啊?”千雅馨猝不及防,被千馥歌的询问搞得措手不及,但也很快作出回应,“姐姐所言极是,既然皇上钦定了姐姐和六皇子的婚礼,那对千家确是好事一桩啊。”
千雅馨才不会迎风冒险,虽说她的初衷是看着千馥歌这个贱女人节节败退而不是一飞升天入了皇宫,但皇上都发话了,她除了顺承以外别无资格多说。
可牙根恨的发痒却是不争的事实,千馥歌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自己感到压力十足,千雅馨真的不可置信,千馥歌的本事何时已经飞跃到这种地步了。
“哎……”千昭吐出一口微弱的气息,见女儿看得开也并无反对之意,也只好妥协了,但心中却在割舍滴血,不能完成对柳儿生前的遗愿,千昭感到愧疚,但只得无奈回应皇上:“既然皇上心意已决,微臣也甘愿将女儿许配给六皇子。”
千少辰亦是留恋的望着千馥歌的身影,恐怕多看一刻便会减去一刻,毕竟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不知要隔多久才能相见一次妹妹了。
宴会流程开始按部就班的进行,但千家的气氛明显已经降到了谷底,饭菜也合不来胃口。
千馥歌和六皇子交代了一声,便端起一杯酒去到父亲跟前:“父亲,女儿不争气,日后恐怕不能常在家继续孝顺您了。”
虽说只和这个身体的父亲相处没有几日,千馥歌却时常能看到千昭流露出的慈爱,以及更是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千少辰,多多少少存在动容,便在分别之际,欲和她们再多寒暄一些。
“馥歌啊,为父愧对于你,更愧对你死去的娘亲。”说罢千昭又是一杯酒下肚,许是苦闷作祟,这也已是数不清的第几杯酒了,愁绪源源不断。
一旁的楼氏,听千昭左口一个柳儿,右口一个柳儿,心底积攒了慢慢的不悦,无可奈何之下,干脆带着千雅馨一同去到一边,和皇上的新皇后攀谈了起来。
无论男女,这是与权贵之间笼络感情的机会,楼氏这样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女人,更是不愿放过这样攀亲带故的机会,也好为日后敌对千馥歌铺垫一二。
“见过皇后,臣妾楼氏这厢有礼了。”
“楼氏的女儿也给皇后请安了。”母女两人先后给皇后行礼,每个动作皆为尊敬谨慎。
“哦?是传说中骁勇善战的千昭将军的正牌夫人啊,久闻不如一见,果真出落的漂亮,女儿也水灵。”这新皇后一回眸,一张嘴,便散出满满的谦逊,背面却是寓满精明。
迅速的衡量了一番皇后的模样,面貌平平、但又给人一种十分脱俗的气质,浑身金灿灿的首饰,没有人会对这个皇后的身份起疑。
楼氏马上便知,不可小觑了眼前的人,但凡是能坐上皇后一位的女人,哪里有泛泛之辈?
“皇后真是谬赞了,我看皇上有了你这个皇后,才是真的更进一步,有了美人,统一江山也不过是早晚时间的问题。”
“呵呵,妹妹的嘴可真甜。”皇后用手帕掩抑着唇齿,轻笑道,“打江山还要靠你们家那位将军呢,妹妹这么有精力奉承本宫,倒不如做点实事把千昭将军伺候的更好才是。”
皇后凉凉的话语丢在楼氏耳畔,随即起身离去,并没有想要搭理楼氏的意思,遭到冷落的母女,士气萎靡不振,也不知今天糟了什么运,事事遇阻。
“呦,嫡母怎么一副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
千馥歌的声音蓦然升起在楼氏身后,引得楼氏一个寒噤。
“原来是姐……哦不,现在应该称姐姐你一声皇妃了吧!”千雅馨揶揄地朝千馥歌说道,心里却恨不得马上把千馥歌的脸蛋儿撕烂,看她还能靠什么上位。
千馥歌并没有将目光从楼氏身上离开,背影冷冷地对着千雅馨,顿了片刻,才悠悠地道:“我和你说话了吗?”
“你……”
“住嘴!”楼氏打断了炸毛的千雅馨,不温不火,转而吐出一番尤为和谐的言论,“馥歌如今贵为皇妃,今后也成了皇宫里的人,但楼氏还是希冀馥歌念在生在千家的份上,多多包涵千家人。”
“那是当然,我千馥歌并不是个不懂实务的女子,向来知恩图报,但也睚眦必报。”千馥歌把脸蛋儿凑近楼氏的耳道,声音愈发小了起来。
简单直接的挑衅!楼氏没想到千馥歌果然还是会狗仗人势,趁机欺压千家针对她的人。
望着千馥歌飘飘然转身离去,楼氏母女无不满腔愤慨,却又无可奈何,这种心情无异于战场上厮杀过后悲惨为寇。
“这千馥歌,自从经历了上次落水的时间以后,整个人就犹如脱胎换骨,做事腹黑阴狠,我们完全已经失去了主动权,现在又让她更进一步,成了六皇子的妃子。
倘若再不采取什么措施,我们恐怕是要养虎为患了,假以时日,定会反咬我们一口。”
“母亲的意思是……”楼氏捂着嘴巴,悄悄说与千雅馨她所谓的计划。
此时,千馥歌回到楚君耀身旁,看到他正在和新皇后交谈,便行了个礼打断道:“馥歌见过皇后。”
楚君耀只给了自己五分钟的自由时间,千馥歌对于限制虽然心有不甘,但寄人篱下,也只能步步为营,不能操之过急。
“你先去别处吧,这里没你的事情。”楚君耀给了千馥歌一个眼色,当下便懂,但刚想离开,却是听到新皇后瑶氏满口轻蔑的云绝言语:“没见本宫在和六皇子谈话么,如此不懂礼数,那日后嫁进皇宫,本宫倒是要费力教导一番了。”
千馥歌一愣,自己只不过是行礼而已,怎么新皇后脾气如此之大?忽然间就训斥起了自己?
“听见了吗?不过念在你是初来乍到,不懂皇宫的规矩,晚上我会帮你好好补课!去吧!”楚君耀忽然踱步向前,挡在了瑶氏的视线,一边训斥千馥歌,随后又以细微到只能两个人听见的语气说:“女人,这儿没你的事。”
“打扰皇后了。”千馥歌马上做出反应,随即看着楚君耀眼睛里从锐利重新恢复到淡漠,心知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便也没有逗留下去的意思。
千馥歌先是走到了一旁,而后于附近驻足下来,一边捏起可口的糕点含在嘴巴里,同时却是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十分留意新皇后那边和楚君耀的谈话。
她始终觉得这个新皇后不是一个善茬,想到日后自己在皇宫内,就要被这个女人揽到管辖的范围,千馥歌就有一种危机感,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首先要搞清楚新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将千馥歌支开以后,楚君耀这才回身重新和新皇后说:“母后,刚才馥歌惹你生气了,莫要见怪,刚才母后说是要与我说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事呢?”
“哪里有见怪,难道你以为我这个新母后有那么小的心眼儿吗?比你那个死了的母妃差远了?”
瑶氏话锋一转,整个形势演变成为了质问,气氛也顿时紧张起来。
楚君耀神色黯淡,心里莫名的产生窒息感,表现出来的却仅仅是波澜不惊,没来得及回复,瑶氏继续说话了:“呵呵,母后和你开个玩笑,这不是作为你的新母后,很没有信心么,唯恐君耀觉得母后做事不周全。”
“母后多虑,既然现在君耀肯叫你一声母后,心里就也不会存在什么介意,更何况现在哥哥已经荣升为太子之位,我更是成为母后开心,之前一直还担心父皇会把这个重担压在我的头上,那我岂不是没有更多时间饮酒作乐了?”
瑶氏平淡无奇的双眼,忽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在楚君耀眼前晃来晃去:“哦?是吗?不过新母后还不太了解君耀的脾性,你说要是你心底里藏着对我们母子俩的怨恨,假以时日报复我们可怎么办?”
“母后真是厉害,不过想来也是,被父皇选中之人必定超凡脱俗,母后既然给耀儿出了个好主意,我要是真的这样做,当真有机会重返太子的位置?哈哈!”
楚君耀突然哈哈笑起来,将身旁的人置若罔闻,随即端起一杯酒,递给了瑶氏:“不说闲话,耀儿日后还想平平安安的度过后半生呢,看来免不了要敬母后一杯了。”
瑶氏目光先是一凝,而后又释然,静静地看着楚君耀,道:“不了,我这个母后还真的挺担心自己的处境呢,当是母后敬你一杯,希望你日后能放过母后如何?”
瑶氏话毕,端起一侧的酒杯,同样递给了楚君耀,两个人互相看着,再无任何交流,但始终关注这边情况的千馥歌却是有些不淡定起来。
千馥歌侧目而向瑶氏手中的酒杯,心下一颤,那酒的颜色竟然有些发暗,很是不对劲。莫非瑶氏当真是为虎作伥,有了皇帝这个靠山,甚至不惧在当众陷害楚君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