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簇茂密的花丛间,云上烨将她拥在怀中,低下头吻她的唇,宫无倾没有拒绝,攀上他的胸膛,迎接着他炽热的攻势,他的手揽着她的腰,收紧又放松,逐渐沉重的呼吸氤氲在她的唇齿间,手上蕴着推到下榻的力道,若非这是在野外,他只怕已经将她抱到床上缠绵。
清风徐来,幽香入鼻,更激发起人内心深处的情动,云上烨搂紧了怀中的人儿,唤一声“倾儿”,像是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宫无倾按住他情不自禁往上移的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从唇舌的缠绕退出来,“好了,我们回去吧。”
云上烨却盯着她嫣红的唇,上面还有濡湿的迹象,他还揽着她的腰肢,嘴角勾起,“回去做什么,让那个该死的赫连羽,整天盯着你看,打你的算盘?”
宫无倾也察觉赫连羽看她的目光压抑着某种欲望,虽然被他风淡云轻地掩过,可却逃不过她的眼睛,然而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不由得笑道,“就为了这个你要吃醋?”
“当然。”云上烨眉一挑,眸中却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这可不是吃醋,这是警惕,万一他又对你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他咬牙道,“我会杀了他。”
宫无倾笑道,“好了,赫连羽又不是小孩子,他自有分寸,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们就多走走。”
云上烨看到她迁就他,眼底氤氲起了一抹暖意,仿佛有星辰散开,扬唇道,“总不能教他们一直等着,来,我背你。”
他俯下身,等着她爬上他的背。
宫无倾皱眉说,“这多难为情,你不害臊么?”
云上烨道,“背或者抱,选一样。”
宫无倾斟酌了一下,只好爬上了他的背,比起背,抱更加让人难为情好么。
熙华他们看到小姐被云公子背着回来,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担忧,漪容道,“小姐是不是受伤了?”
云上烨笑道,“有我在,你家小姐怎么会受伤?”
赫连羽将杯盏缓缓放下,神色闪过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卫子卓轻声道,“殿下,我们回去吧,该澄清的已经说了,没必要……”
赫连羽抬手止住了他,“子卓,我就要走了,想多看看她,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生气,你就不要劝了。”
卫子卓皱眉,“殿下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赫连羽幽幽道,“这是万全之策。”
宫无倾从云上烨的背上下来,却见食桌上烤好的鱼并没有动,赫连羽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们又烤了几条,你们逛了一圈,先前吃的说不定已经消化掉,再吃一些吧。”
宫无倾虽然肚子还饱着,但她望着撒上佐料的香喷喷的烤鱼,默不作声地咽了一口口水,云上烨笑望着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馋鬼,便道,“那就再吃一点吧。”不过,赫连羽按捺着爱慕的目光,让他心情很不悦。
回去已经是黄昏,大船由东家派人拉了上去,护卫们送来了轻装马车,云上烨偏生要与宫无倾同乘一辆,一路说着些不着调的话儿,让宫无倾频繁皱眉,最后终于不耐烦地睡了过去,云上烨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垂头看着,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容,行了一半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住了,空气中带起了肃杀的冷意。
云上烨眸子眯起,将宫无倾轻轻放下,手不动声色地一拍,一柄好剑从榻下的暗格中跌出,落到他的掌中,他挑起了窗帘,只见约莫几十个人包围着马车和轿子,个个脸上都是一派阴沉。
宫无倾也苏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云上烨挑眉道,“估计是皇帝老儿派人来杀我们。”
宫无倾冷道,“这些人都不是护卫装扮,不过,是不是皇帝的人,一探便知。”
云上烨道,“这就要看珏王的诚意了。”
“你们是什么人?”冯璋颔首,“知道轿里和马车上是什么人吗?岂能容你们这些山贼放肆?”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阵大笑,“有人让我来取了你们的狗命,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我会让你们死得好看一点。”
冯璋声音冷了下来,“谁派你们来的?敢做就要敢当,藏头藏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听了冯璋的话,对方一群人放肆地大笑了起来,“我家爷闲来无事,想杀几个人玩玩,谁让你们正好撞上来呢?”
云上烨和宫无倾下个马车,那一头,赫连羽也下了轿子,卫子卓惊呼道,“殿下,你不会武功,还是快上去吧。”
赫连羽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些弱不经风,“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的胆子有多大。”
他走向那一群黑衣人,然而,黑衣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是为难,并没有动手,赫连羽在他们面前停住,目光睥睨,神色一冷,“还不给我跪下,必然是父皇派你们来的吧?”
黑衣人都跪下,为首的说,“殿下,皇命在身,小的们也没有办法啊。”
“你们回去吧,本殿自会去见父皇,作一个交代。”赫连羽寒声道。
黑衣人脸上都是犹豫,为首的只好道,“既然如此,还请殿下务必周全,保我五十人的性命。”大手一挥,“撤。”
赫连羽注视着这群人远去,神色浮起一抹怅然,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多谢。”宫无倾难得对他说出这两个字,赫连羽温润一笑,“应该的。”
云上烨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皇帝公然派人来暗杀朝臣的公子和千金,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小的波澜吧?”
赫连羽叹了一声,“事情真的无法收拾了吗?我多次劝过父皇,偃旗息鼓,冰释前嫌,可都无济于事,父皇报复心强,对目标坚决,多年来都是这样,只怕如今对我也生了嫌隙。”
云上烨道,“是皇帝先对倾儿起了杀心,不然倾儿何必多管闲事?我们总不能乖乖等着人来杀吧?”
赫连羽道,“我知道,你们是没有错的。”他抿起了嘴角,眸子一派幽然,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罪人。
云上烨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你的父皇可以给你的,我们也可以。”执起宫无倾的手,进了马车。
赫连羽独自站了一会儿,夜幕降临,笼罩住他落寞的身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不知是否可以实现的梦想。
夜色深沉,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七皇子,眼神冷寒,仿佛已经没有一点亲情,“羽儿,为何你要一次次寒了父皇的心?”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罗常侍垂头拱手,小心翼翼。
“啪。”一声清脆的响,赫连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皇帝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那张温俊的脸很快红肿一片,皇帝厉声道,“从小到大,这还是朕第一次打你,作为朕的儿子,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一次次偏帮着外人,难道你也像宫无倾和云上烨一样,巴不得朕早点死吗?”
赫连羽叩头道,“父皇,绝非您想的那样,儿臣从未对父皇有不敬和忤逆之心,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您着想啊。”
皇帝冷笑,“为了朕?”他毫不留情地,一脚把赫连羽踹翻在地,“朕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好理由来?”
赫连羽赶紧跪正了身躯,痛心疾首地说,“父皇,您公然派人杀害朝臣的公子和千金,此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必然引起人心惶惶,儿臣为了避免父皇受到牵累,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还请父皇体谅儿臣的一片苦心,血脉相连,血浓于水,儿臣断断不会忘了父皇的恩义,不然只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帝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你阻拦下来就不走漏风声了吗?若非你阻拦,就算他二人有猜测,也拿不出确切的证据,珏王,你竟拿这样的理由来敷衍朕,你果然好有孝心,为了一个宫无倾,别人的未婚妻子,你非要把朕活活气死吗?”
赫连羽神色纠结而痛苦,“在儿臣的心目中,自然是父皇最重要。”
“是吗?”皇帝冷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次次站到朕的对立面,去帮那个宫无倾?”
赫连羽一声长叹,“父皇,儿臣从小在您的庇佑之下长大,缺乏锤炼,不利于保疆卫国,它日若有强劲外敌,只怕不能尽一个皇子的责任,儿臣请求到边境锻炼一段时间,等学到了真正的本领,便回来向父皇复命。”
皇帝盯着他,目光幽沉,“这是你的心里话?”
赫连羽阖上了眸子,“是。还请父皇允许。”
皇帝负手,在大殿之中踱步,他当然明白赫连羽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过是难以取舍,要避开纷争,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好,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你有帮助宫无倾的任何动作,朕便让你回不了皇宫。”
赫连羽手指缓缓扣紧,神色浮起一抹无奈,“是,父皇。”
皇帝俯身,在他耳边道,“等宫无倾死了,朕便让你回来。”
赫连羽一惊,却很快敛了神色,慢慢吐出一个字,“是。”他喉咙艰涩,心头在痛,在担忧,可是他别无办法。
第二天清晨,一队人马,从珏王府飞奔而出,经过凰城大道,很快出了城门,赫连羽一身劲装,利落俊美,气势卓然,他忽然勒住了马匹,调转马头,看着眼前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凰城,眸子一派幽深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