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早就以一分三,她再分,从而出现了百个,使人眼花缭乱,导致迷失了。
地上有一个隐约的漩涡,呈顺时针方向,对应洞口的辐散,是的,应该从相反的方向扳转,然后指向真正藏人的洞口。
“阿功,快回去,把石板扳回来,再顺着扳一圈。”
她才下一个命令,便听到一个声音风淡云轻地传来,“宫无倾,你以为,你还能出去吗?”
正是陈景。
他看得到他们,而且脸上的一根寒毛都十分清楚,几乎近在咫尺,他们却看不到他,真是可笑!
宫无倾没有一丝畏惧,平静道,“陈大公子,许久不见,你布阵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了。”
“是啊,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潜到南炀宫,学会了这一种空间轮换的布阵法,只可惜用在东郊围场的时候,竟然没有杀死你,呵……不过,现在我的技术有长进了,你逃不掉了,宫无倾。”
原来,那件事是他做的?
眼下确实是炉火纯青的境界,一开始她就进了陷阱,利用她的大脑被其它阵法图像干扰,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偏转,从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如今的陈景,只怕更加难以对付。
宫无倾嘴角的笑意更加冰冷,“陈景,我能让你死第一次,就能让你死第二次。”
“是吗?宫无倾,你能活着走出这幽庭洞再说吧。”
对方的声音仿佛从每一个洞口出来,然而,宫无倾知道,只要闯入任何一个,洞口都会闭合,将人活活夹死在里面,陈景的话音才落,一阵风吹过,火折子熄灭,只听见飕飕的阴冷从耳边掠过,紧接着万箭齐发,都向四人逼来。
漪容和两名护卫赶紧持剑相挡,动作敏捷凌厉,紧接着,那一边涌进来更多的护卫,都围成一个大圈,准确地判断着来向,将箭击断,宫无倾早就假设过这样的情况,让护卫们蒙眼操练挡箭之术,他们早已经炉火纯青,可以格挡密箭一个时辰以上。
陈景看着洞外的情况,不由得一怔,没想到宫无倾竟然周密到这样的地步,他实在不该在洞外留下遗物,引她前来,他在洞壁之内储存了万支弓箭,倘若全部放完都不能伤宫无倾分毫,那就太可笑了。
“把这些箭击回。”
宫无倾冷声吩咐。
护卫们加大了反击力道,不少箭循着来的方向返回,呼啸着进入洞中,陈景眸子一缩,腾身而起,躲着袭来的利箭,越来越多的箭进入密室,仿佛此刻受到包围的不是宫无倾,而是他,他咬牙切齿,按下了开关,一道石门打开,他掠身进入的瞬间,后背和肩头都中了一剑,后背拿一箭从心脏处穿过,几乎危及性命。
暴雨般的箭还在发射,一只手揽住了宫无倾的腰际,身形辗转,另一只手挥舞剑花如流星,将千万利箭都击溃,宫无倾闻到熟悉的气息,抬手攀住了男子的胸膛,一种安稳和温暖包围了她,让她感到生命有了依托。
“这种好玩的事情都不叫上我?”
云上烨戏谑玩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离开了幽暗的地带,光线逐渐明朗,宫无倾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只见他虽然神色轻松,可眸子带着关切和担忧,她说,“我一个人足以应付。”
云上烨将她放下来,不远处就是游人,看过来的表情就像是活捉了一对野外私会的情侣,宫无倾不由得面部发烫。
云上烨脸上带上了一抹委屈,“所以你就不需要我了吗?”
宫无倾甩他一个白眼,“说正事。”
云上烨唇角勾起,“陈景心脏中了一箭,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求医,我已经派人守住了凰城之外,严查每一个出城的人,我们在把住每个医馆的关口,无论如何也会拿下他。”
宫无倾皱眉,“你怎么知道他心脏中了一箭?”
云上烨笑道,“不过是感觉而已,那一箭也正是我射出去的。”
宫无倾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冷寒,“阳桑公府的好运要到头了。”
“是啊。”云上烨握住了她的手,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几双眼睛看了过来,他却自然而然,一点也不避讳,“你杀了他们的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终究还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宫无倾挣扎了两下手,也只好由着他,“他们是隐藏得越来越深了,喜欢藏在赫连澎的身后,以他作为明面上的靶子,遇到事情好躲起来,逃避惩罚,可是,这一次他们躲不躲,都逃不过一劫。”
涟秋她们在外面等着,看到宫无倾没有什么大碍,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妙可随即指着云上烨的肩头大叫起来,“啊,云公子,你受伤了。”
宫无倾一惊,只见云上烨肩头上,果然插着一支箭,整个肩部都被鲜血染红,她皱眉道,“怎么不说?”
不但如此,还抱着她冲这么远……
云上烨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了你会担忧,不让我救,拖拖拉拉,反而带来麻烦。”
他虽然漫不经心,肩头却真的传来一阵剧痛,他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唇角扬起笑容,“不就是箭伤么,两三日就活动自如了。”
然而,宫无倾却把他微妙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才不管他唠叨什么,吩咐道,“赶快回去。”
马夫驶来了马车,宫无倾扶着云上烨,涟秋撩起帘子让他们进去,云上烨挑眉,这一次和她同乘,她终于不拒绝了啊,下次要不要再受一次伤呢?
他心思一动,装作虽然痛苦却隐忍克制的样子,手捂住了流血的肩头,玄色的衣袍打湿了一大片,只是这本是黑中透红的颜色,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水渍,这也是宫无倾这么久没发现的原因, 他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她,嘴角微微抿起,却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玩味。
果然,宫无倾难得主动地来检查他的肩部,“很痛?这箭上会不会有毒……”云上烨眉头又皱了皱,难受一闪而过,却道,“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伤口,又怎么会痛,小毒物,你向来是一个果断决然的人,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别废话!”
宫无倾头一次见他这样婆婆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她反而更乐意来照顾他,纤美柔软的手指将他的玄衣扒开,这箭虽然短,但直径粗大,是攻势迅速而且杀伤力很大的一类,此刻正严严实实地穿过他的骨头,她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液。
云上烨笑了笑,眸色间弥漫起一丝说不出的感情,从袖中取出一块叠起的帕子,帕子散发出一种陈旧的味道,上面描着桃花,还有泛黄的血迹,却更像黄昏霞光散开,宫无倾皱了皱眉,“你还留着?”
云上烨递给她,“为什么不留,你替我拭血,我毕生不会忘记,只是你不要再污了自己的帕子,用这个去擦吧,不然你总得更换,我情愿你用一张帕子用很久,最后都送给我,留作纪念。”
宫无倾扫了一眼帕子,心中有点小感动,却撇撇嘴,“味道怪怪的,留着做什么?”她将手中的帕子扔了,拿过他递过来的,轻轻凑近,上面不但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被男子藏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云上烨生怕她扔了,赶紧拿了过来,这一拿不要紧,牵动了肩头, 他轻轻呻吟了一声,捂住肩部,身形一歪,宫无倾扶住了他,见他额头上沁出细汗,眸中更是多了一层担忧,“你没事吧?”
云上烨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小毒物,我没有大碍,你这样反而让我看着心疼,路途有些遥远,不如你就在榻上睡一觉吧,我还有左手,同样可以保护你。”
宫无倾瞪了他一眼,“疼得龇牙咧嘴的,还说自己没事,云上烨,你觉得你的演戏功夫很好吗?”
云上烨挑眉,小毒物,我的演技是不错啊,看你关切的样子……
“我……”他苦笑,“确实有点痛,以为你看不出来。”
他以为她是白痴吗?宫无倾无语,“箭上没有毒,不过伤到了骨头,到府内拔掉上药再休养就好了。”
马车上有点金创药,她撒了一点上去,又找出白布条裹住了伤口附近。
一个颠簸,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靠过去一点,唇擦着他的侧脸而过,吻落到了上面,云上烨脸上的笑意仿佛和煦之风,“这样似乎有奇效,似乎没那么疼了。”
宫无倾白他一眼,他还想趁机索求么? 不过,这符合他一直以来的风格,宫无倾索性拿起枕边的册子,躺在榻上阅览,不搭理某个人,云上烨也享受够了安抚,并不计较,因为他知道他的小毒物最讨厌人贪婪了。
他凑进来,看到里面露骨的内容,脸上荡起一抹玩味,“小毒物,不曾想你这样冰冷,石头一般的人,居然喜欢看这些,不过,书上的没什么乐趣,不如我教你亲身实践?”
宫无倾顿时想打他,挑眉道,“我正想问,究竟是谁把我的家国策换成了春宫?”
涟秋在外头道,“小姐,不是奴婢,也不可能是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