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看着她,薄唇微抿了一下,有些哀怨的说道:“我之前不是才说了,以后要以夫人你马首是瞻么?大丈夫一言九鼎,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司徒烨,我现在没有心思跟你开玩笑,你给我听好了,我希望你能够尽你所能,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尽全力替我保住我的家人,等我安排了好王上他们的去处,自然会回京去向皇上请罪的。”
“你回京与回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司徒烨难得正经的看着清歌,轻声说道,“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夫人,王上有请。”
外面传来的声音很沙哑,清歌之前听到过,便是东方弦身边的那个黑衣人,是他们的国师。
清歌看着司徒烨点了点头,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司徒烨跟着走出门口,看到葇锦便走了过去,“你们的伤可都好了?”
葇锦见是司徒烨,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多谢王爷关心,奴婢只是受了些轻伤,小姐身上的伤比奴婢的要重得多。”葇锦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司徒烨继续说道,“王爷,此次我们与李炎所带的人以死相拼整整两日,沈家军死伤无数,小姐一定很心痛。这次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恐怕我们都会被自己人杀死,王爷,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司徒烨命她起身,“何事?”
“王爷,如果皇上真的有密旨给李炎,已经说过要屠城的话,当初李炎为何明知道小姐要进城,也不阻拦?反而是小姐在进城之后,他们便决定屠城?小姐曾经给李炎说过,她已经答应了南周国王上的要求,其中一条便是绝不伤及城里的百姓,这个时候,李炎也是绝口不提!既然他已经知道小姐与王上的协议,击退北吴军之后,小姐势必会进城。而王上留小姐在城内,也在情理之中,李炎当时完全有机会救出小姐的,但是他没有,而是直接屠城。”
葇锦看着司徒烨,“王爷,如果当时南周国的王上知道是我军屠城,一定有机会杀了小姐的,我们当时受控于人,要杀死我们轻而易举。李炎根本就是存了心想要让小姐死啊……或者,想取小姐性命的,另有其人。上次他没能成功,这一次,便想借着小姐在外面打仗,将我们所有知情人都杀死,大将军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小姐出事的真相,这个,或许才是那个人背后的目的。”
司徒烨看着葇锦,轻声说道:“这些话,不要告诉你家小姐,本王自会了解清楚的。”
葇锦轻轻的点了点头,“王爷,葇若伤口发炎今日有些发热,奴婢先行回去看看她。”
司徒烨点头同意后,突然问道:“这个王上怎么这么好说话?清歌言而无信,害得他们现在要逃跑,为什么他们还要对清歌这么客气?知道清歌和你们受伤,还特地让他们的国师来替你们疗伤,这客气得是不是有些太过奇怪了?”说完,走到葇锦的旁边,神神秘秘的四下看了看,“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清歌了?”
葇锦的嘴角抽了抽,轻轻的福了福身,“王爷,奴婢不知道,但是,小姐的品性,喜欢她的男子应该不在少数。”说完,葇锦转身强忍着笑意走了。
能够在这个时候还坚持苦中作乐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陵王了吧?
……
清歌坐在东方弦的面前,东方弦眼神略显担忧的问道:“夫人身上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清歌本来就跟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同,经常跟人打打杀杀,这些伤,司空见掼,早就已经好了。”
“此次如果不是夫人与沈家军的英雄们拼死守护,恐怕朕早就已经落在他们的手里了。朕一直都还没有机会谢谢你。国师,再替沈小姐检查一下,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清歌没有拒绝东方弦的好意,将手递给国师,顺便看了他一眼,仍然是包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他的长相。清歌忍不住问道:“国师,你不热的么?”
国师没有出声。
倒是东方弦轻声说道:“之前宫内失火,如果不是国师不顾自己的安危救出朕,朕恐怕早就已经藏身于火海之中了,而国师则被火烧伤,所以……还请夫人见谅。”
清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国师歉疚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国师仍然没有出声,清歌挑了挑眉,看来这个人还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好事!转头看着东方弦,“王上,请恕清歌直言,我们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到时候,恐怕还会发生变数。所以清歌觉得现在你应该尽快找个地方藏身,暂时不要回南周。”
“夫人的意思是让王上将南周国双手呈给蔓月国?”
国师终于说话了,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对清歌的怨恨还不少。
清歌清了清嗓子,“国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南周国早就已经处于下风,本以为只要投诚,便可保住城里的百姓,但是,清歌终究是算漏了人的本性。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南周城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的。”
国师笑了笑,沙哑的嗓子像是透风的墙,冷冽阴森,他看着清歌,隔着他那厚厚的布,清歌只能看得见他的一点点眼珠子,带着嗜血的杀气,如果不是因为东方弦在场,这个国师一定会将她撕成两半的。这是清歌的直觉。
“讨回一个公道?无论是沈家还是夫人你,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我们羽都城,能够守得住一个月,便能守得一世。倘若真的失败,我国百姓也是上下一心,大不了,火烧羽都!夫人凭什么觉得我们逃走,就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清歌看着国师说道:“就算能够守得住一时,那么,城里的百姓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存活下去?”
突然,清歌的眼睛一亮,“王上,我倒是突然之间有一个主意。”
东方弦看了国师一眼,这才轻声问道:“夫人请说。”
“从你们这里到鱼冲,只不过两天的路程,你给我十天的时间,我去把鱼冲的粮食给你偷过来。”上次来到羽都时,清歌就已经知道城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虽然后来她派人送了些过来,但是根本就不够城里这么多人吃几天。就算这里的地形再加上高人的术数防身,没有吃的,也活不下去啊。
东方弦俊眉微微一蹙,“夫人,朕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鱼冲那里已经是北吴军的城池了。这边的消息,相信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他们一定会加紧防卫,如果你们想要攻破他们,恐怕不易。”
“我知道。”清歌笑了笑,“但是去沙场战死,也好过在这里被活活饿死。而且,我此次出征的目标,鱼冲便是其中之一。”
“夫人觉得你现在还有必要继续南征北伐么?就算你做再多的事,立下再大的功劳,蔓月国的皇帝,都未必会饶了你的。”东方弦轻声说道,“既然明知道前面是一条死路,又何必冲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