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反倒是睡不着了,她披着衣服走了出去,门外却不见葇锦和葇若,这种情况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姐妹二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就算葇锦不在的时候,她的门前也不少了人,葇若会通宵守在门口,哪怕一个人坐在门上逗蛐蛐玩,也不会睡,都要等到白天越秋来接班的时候,她才会去眯一会。虽然劝说了无数次,但这丫头就是不听。而现在姐妹二人都在,反倒是没有人了。
清歌缓缓地走到院子里,偏殿这边的宫人她一个都没留,本就不喜欢身边多陌生人出入。
许久后,才见到葇锦回来,手里端着参汤,一见到清歌醒了,立刻走了过来,“小姐,你醒啦?奴婢专程替小姐熬的参汤给你补身子用的。”
清歌走到旁边坐下,葇锦小心的将参汤放下,清歌随口说道:“看来,葇若这点心是跑到西域去取了,这半天了还没有回来。”葇锦的手轻轻一抖差点将参汤洒了出来,清歌有些讶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葇锦这才笑着说道:“是啊,都怪小姐你平日里太过纵容她了,才让她练就了这胆子。”
清歌只是浅尝了一口后,便浑然没了胃口,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之间,就已经快要正式进入到夏天了,月朗星稀本应该一片祥和,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做了那么多的事,牺牲了那么多的人,为的,就是这一天,可是,这一天,不再平静。
“我想出去走走,不如,我们顺便去找找葇若丫头。”清歌站起身,葇锦忙拦着她,“小姐,这夜里仍然凉气十足,她玩够了就自然会回来的,无需担心。”
“那可不行,如今宫里正值多事之秋,万一真的是有人想要对付我,很容易会找我身边的人下手的。”清歌说完就要往外走,葇锦再次拦着她,清歌脚步停下,转头看着葇锦,眼神有些冷冽,“到底出了什么事?”
葇锦眼睛一红,直直的跪在了清歌的面前,“对不起小姐,对不起……”葇锦痛哭了起来,清歌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到底出什么事了?”
葇锦痛哭着说道:“妹妹……她……她死了……”
“什么?”清歌伸手一把抓住葇锦的衣领,从齿缝中挤出话来,低吼道:“胡说,这宫里能有几个人是葇若的对手?你告诉我!”葇锦只是摇着头不停的哭没有说话,“带我去见她,立刻!”
葇锦再次跪在清歌的面前,抬头看着她,眼泪不断的滑落,“小姐,奴婢求求你,不要去看,无论是奴婢还是妹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小姐伤心的。”
清歌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葇锦的手背上,地上,轻声说道:“带我去。”
清歌走到偏殿的大门,对守在外面的慕玄说道:“立刻召集所有人,跟我走!”
慕玄看着清歌悲凉的神情,心里一窒,赶紧命人跟上。
葇锦将清歌带到她们姐妹二人住的屋子,葇若正安静的躺在床上,清歌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记得她们第一天住进这里的时候,葇若开心的说道:“小姐,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大的房间,没想到,下人的房间也这么大,皇宫好美。然后开心的在满屋子疯跑。”
清歌用力的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转头对着慕玄说道:“我要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替我查到是谁杀了葇若!”
“是,娘娘。”
清歌慢慢的走了过去,“葇若,如果你在天有灵,你出来告诉我,到底是谁杀的你!”
葇若的双眼圆睁,与平时的机灵劲完全一样,只是,没有了神彩,身上的皮肤浮肿,清歌轻声问道:“是谁发现的葇若?在哪里发现的?”
葇锦跪在床边,不断的抽泣着,“小姐,是辛者库那边的宫人小喜子。”
“辛者库?慕玄,立刻让所有人都去辛者库,找到这个小喜子,彻查葇若出事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线索,另外,替本宫封锁现场,任何人不许出入,本宫稍后会亲自来查。”
“是,娘娘。”慕玄知道这姐妹二人对清歌的重要,不敢有任何的拖延,赶紧率人走了出去。
“葇锦,学上次那样起个坛,我要立刻叫葇若回来。”
“小姐……”葇锦跪行到清歌的脚边,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杀害葇若的凶手,可是,如今小姐早就已经心力交瘁,如果再因为妹妹的事情,她真的担心小姐承受不住,“就让妹妹走吧,不要替她报仇了。”
“你可还记得你们当初跟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们说,你们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不可以死!谁也不能让你们死!”清歌红着眼睛低吼道。
这时,司徒烨闻风而至,在清歌的身后轻声唤道:“娘子。”
清歌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转头看着他,朝着司徒烨走去,从司徒烨的身后,走出来了星罗,清歌的脚停了,静静的站在那里,轻声说道:“皇上,葇若怕吵,请你先回去吧。”
星罗轻笑着说道:“娘娘误会了,皇上龙体欠安,这里死了一个宫人,虽然,知道这丫头和娘娘的关系向来很好,可是,这始终是皇宫,宫人的尸体,怎么可以放在皇上的寝宫之中呢?这可是大不敬啊!”
“有种你再说一次试试看?”清歌冷冷的朝着星罗走去,葇锦赶紧从她身后扑了过来,拉着她的衣角,清歌转头看着她,葇锦赶紧流着眼泪摇了摇头,并对着星罗说道,“贵妃娘娘,奴婢稍后就会将妹妹的尸体带走。”
“你敢!”清歌冷喝一声,“葇若现在死得不明不白,本宫一天没有把她的死的真相查出,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赶她走!”说完,清歌转头看着司徒烨,“你给了我一个皇宫,却连我的一个人都放不下?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司徒烨的表情有些痛苦,脸上的肌肉开始一阵抽搐,好半晌之后,他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朕给你三日时间查明此事,如果三日后找不到凶手,便立刻将她的尸体给朕搬出皇宫。”说完,司徒烨便拂袖而去。
虽然明知道他现在这样说,并非出自他的真心,但是,仍旧让清歌伤心不已,转身与葇锦一起,摆出了上次请朱家的那个阵,可是,无论她怎么唤,都唤不出来葇若。
清歌无奈,只得与葇锦赶往辛者库,慕玄已经将找到葇若的那口水井周围全都封住了,一见到清歌,立刻上前沉声说道:“娘娘,属下刚才查过,这里应该并非案发之地,葇若姑娘身手很好,一般的人想要近她的身并不容易。只要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不会没有人看见,而且,也不会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属下也以为会不会是凶手事后收拾过这里,所以,四处查过,并没有任何的蜘丝马迹。”
清歌轻声说道:“再查!就算把整个宫里都翻个遍,也要把凶手找出来!本宫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本宫要让他一命偿一命!”
慕玄赶紧带着人走了,清歌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喜子,眼神清冷,小喜子跪在地上不断的打着哆嗦,“娘娘,真的不关奴才的事,奴才只是昨儿个来这里打水看到了葇若姑姑的。”
清歌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昨天她回来的时候,用时间来算,应该只是早上的九点多钟,结果一觉睡到晚上,也差不多是九点钟的样子,而葇若去替她拿点心的时间,是大白天,皇宫来往的人这么多,有谁可以不动声色的杀了葇若,还将她弃尸辛者库却不被人发现?一定有人看见的,一定有!
“小喜子,传本宫旨意,只要有谁知道杀害葇若的真凶,哪怕只是一点的线索,前来告诉本宫,本宫重重有赏!”
小喜子赶紧低着头说道:“是,娘娘。”
小喜子退下之后,清歌对着暗处大声的说道:“所有的阴灵都出来见我,有没有人看到过凶手到底是谁?”
可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清歌神情疲惫的坐在院子里,葇锦红着眼睛说道:“娘娘,你对妹妹的心意,她都懂,她都知道,不要再查了,你的身子最重要。”
“可是对我来说,我身边每个人,都同样的重要!”清歌淡淡的说道。“我们再去一趟御膳房那条路,葇若是在去御膳房的那条路上出的事,或许会找到什么线索。”
葇锦赶紧扶着她起身前去。
整整两天时间,清歌不吃不喝,原本她的打算,只得往后延了一些时间,这两天里,她几乎走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这时,却碰到一个她根本就不想见到的人,星罗!
星罗款款上前,福身施礼,“娘娘,为了区区一个奴才,还真是辛苦你了。现在宫里的人都在传,娘娘你若是找到凶手,便要钦其血,食其肉,想想都有些害怕。”
“是啊……”清歌冷冷的看着星罗,“我疯起来,连我都害怕!”说完,与她擦身而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