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烈奶奶的位置,江若烟立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开了。
看着她窈窕娇小的背影,烈天琪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邪肆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以及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暗,似隐藏着惊涛骇浪,又张扬着追捕猎物的势在必得。
烈家的客房里。
曾老大夫给烈天恩做过检查之后,沉吟半晌问道:“今日没有吃药?”
“是!队长的药在我这里,忘了带。”张斌上前一步答道。
“这就有些奇怪了。”曾老大夫摸了摸下颌的胡子,望向沉默不语的烈天恩,“你的病情不但没有恶化,反而略有好转。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特别的事?烈天恩想到车里那失去理智疯狂的一幕,脸色阴沉了几分。这种事,打死他也不可能讲出来!
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曾老大夫知道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只是叮嘱道:“用药物控制只会产生抗性,最终使得剂量越来越大,但不能治本。如果能尽量像今天一样不用吃药的抗过去,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真的?”张斌激动极了,转身望向烈天恩,“队长,太好了!”
好什么好!难道要自己每天都对江若烟施一次暴?烈天恩黑着脸,用杀人般眼神命令张斌闭嘴。
“曾老,麻烦你给我再开些药。”他冷着脸开口,俨然是拒绝了曾老的提议。
同一时刻,江若烟轻轻敲响烈奶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高挑的美女,面容明媚娇艳,稍浓的眉毛显得英气十足。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愣神。
“这位是吴颂琳,曾老大夫的徒弟。吴姐,这是江若烟,我大嫂,在中心医院上班,要给奶奶号脉。”烈天琪慢悠悠的走过来,给两人做了一下介绍并说明了情况。
烈家的人不是恨不得将自己雪藏吗?烈天琪怎么就如此大大咧咧的叫自己大嫂?江若烟心中疑惑,但也顾不得想那么多,礼貌的朝吴颂琳伸出手:“吴大夫,你好!”
令她意外的是,听了烈天琪的介绍后,吴颂琳望向她的眼神顿时一变,带着一股审视打量的凌厉感。
她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停顿了三秒后,尴尬的收了回来。
“烈奶奶休息了。”吴颂琳站在门口,显然没有让江若烟进去的打算。
烈奶奶这个亲昵的称呼透露出她与烈家不浅,可是从她身上,江若烟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敌意。自己明明才和她第一次见面,过节从何而来?
“我不会打扰烈奶奶的。”江若烟抬眸望向她,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定。
吴颂琳微微低头,与她对上视线……
犹如电光火石闪过,硝烟弥漫。
“吴姐,我哥回来了,曾老正在给他检查。”烈天琪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无声战斗。
“我去看看天恩。”吴颂琳收回视线,从江若烟身边走过。
说到天恩这两个字时,她的神情明显柔和下来,眼底浮现出一抹激动。
江若烟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敌意从何而来,原来因为烈天琪介绍时的那句大嫂,原来因为一个男人——烈天恩!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真的不想和烈天恩扯上关系,也不想卷入关系错综复杂、前世衰败的烈家。可是,偏偏造化弄人,自己代替了江雪芙嫁给烈天恩,从此彻底告别了平静的生活。
江家和烈家都看她不顺眼,江雪芙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现在又多了一个吴颂琳……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江若烟郁闷,又无从发泄,闷头进了房间。
床边,一位年约三十岁的男医生正盯着那些仪器,时不时低头那笔记录着数据。
因为用了药的缘故,烈老夫人睡得很沉,可眉头却因为身体的痛苦而紧紧皱在一起。
江若烟仔细观察了一下烈老夫人的面色,旋即掀起被子,查看对方的腿部。
两个小腿肿胀的跟萝卜一般,皮肤锃亮,用手一按便出现一个坑,半天都无法恢复如常。
伸手在烈老太太的膝盖关节捏了两下,江若烟直起身来,看了看床旁挂着的输液瓶,转头冲那名男医生说道:“先暂停输液。”
她的语气笃定,眸中带着强大的自信,脸上镇定自若的神色很能让人信服,而缺点是年纪太轻,又生的太漂亮,让身为医者的权威大打折扣。
“这药是刚才曾老吩咐用的,对于病人的疼痛有极大的缓解作用。”男大夫望向烈天琪,侧面回绝了江若烟的话。
现在烈老太太腿部浮肿消不下去,只能用药暂缓疼痛。
但,这药是曾老大夫开的,就足以让那名大夫理直气壮的拒绝江若烟的要求。
“患者已经睡着了,缓解疼痛不能治本,又有何用?”江若烟的声音清冷悦耳,如同山涧流淌而下的清澈小溪,让人心中的焦躁不由自主的散去几分。
烈天琪抱臂站在一边,垂着眸,看不清眼中深浅。
他不表态,男医生底气更足,不悦的皱起眉质问江若烟:“曾老说要输满五百毫升。若是停止输液,出了事,谁负责?”
说不清楚缘由,只知道抬出曾老的名头和推卸责任……
江若烟觉得自己跟这名男医生讲不通道理,只能无奈的望向烈天琪。好歹他是烈家的人,有话语权。
察觉到她的注视,烈天琪抬眸,唇角一勾:“先停了吧!”
“这……”男大夫还想说什么,却被烈天琪打断。
“你要是不放心,不妨去问问曾老的意思。”他淡淡说着,眼神微冷。
不可否认,烈家这两兄弟虽然性格完全不同,可严肃起来都同样的有气势。
暂停输液后,那名男医生便出去了,显然真的去跟曾老大夫报告了。
江若烟坐在床边,将三根手指搭在烈老太太的脉搏上,低垂眼帘,面色平静。
半晌,将烈老太太的手放回被中,转身直视烈天琪的双眸,她开口说道:“病人静脉回流不畅,体寒,那副老方子正好对症,只需继续服用便可。”
还用那副方子?胆子倒是很大!烈天琪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哥?”
“这个跟你没有关系!”江若烟轻轻蹙眉,站起身来去查看旁边仪器上显示的数据。
烈天琪长腿一迈,跟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嫁给我哥是死路一条,不如考虑考虑跟我……”
“闭嘴!”江若烟回眸低声怒斥。太无礼了!这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认真的!”烈天琪双手按在仪器上面,垂眸看她。
他的身高至少有183,身体和双臂牢牢的将江若烟圈在他与仪器之间,让她无处可逃。
烈老夫人还在一旁沉睡,江若烟真的没想到烈天琪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由又气又急。可是若吵醒了烈老夫人,只怕有麻烦的还是自己!
男性气息若有若无的吹拂在她脸上,江若烟忍不住微微侧脸。
“让开!离我远点!”她伸手抵住烈天琪的胸膛,制止他的靠近。
烈天琪只穿了一件修身衬衫,烫人的热度隔着轻薄透气的布料传到她的手上,烙得她心惊肉跳。
她立即把手缩了回来,像受惊的小兔子。
“你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烈天琪轻笑着,胸膛微微震动,眼神意味不明的补充,“至少不是现在。”
旋即,他收回撑在两侧的手臂,后退了两步。
这时,烈老夫人的房门正好被人从外面推开。
率先进来的是曾老,然后依次是吴颂琳、烈天恩以及刚才那个男医生。
“如何?”曾老大夫并没有说暂停输液的时,而是先问起了江若烟的诊断情况。
江若烟连忙稳定了一下情绪,认真的把刚才跟烈天琪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听说烈奶奶就是因为服用了你这个方子才会导致病情恶化。”吴颂琳眼神凌厉的鄙视着她,语气咄咄逼人,“既然江小姐学过医,就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祖传秘方都能包治百病!”
竟然把外婆留下的老方子与那些贴小广告包治百病的骗子相提并论!江若烟不由气愤的涨红了脸:“那个方子是专门针对风湿的,临床试验过很多次!”
当年,外婆还用这个方子治好过邻村一位老奶奶的风湿呢!
“临床试验?”吴颂琳嗤笑一声,“开药方的人有行医资格吗?这个药方又在哪个医疗机构认证的?在药品监督管理局备过案吗?”
……
一连串问题问的江若烟哑口无言。
民间有很多极为有用的偏方,尤其在针对某一种顽疾时尤为有效。可是,谁会想到去认证自家的药方,谁又会专门去获取行医资格?这不是明显的刁难吗?
但是,这些认证和资质又恰恰是名门权贵所认可的!
“我亲眼见过这个药方治好了风湿病人。”江若烟涩声说道,忍不住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烈天恩。
即便知道这个说法没有说服力,她还是想努力的尝试一下。
“很多道听途说的人都喜欢说自己亲眼所见……”吴颂琳嗤之以鼻,口舌毒辣。
“曾老,您看这药方是否可行?”烈天琪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此时,江若烟和吴颂琳各执一词,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曾老大夫。
“我对中医涉猎不深,这药方,需要给我一个老朋友掌掌眼。”曾老大夫沉吟着,最终掏出了电话。
他本想下意识的否决,可是烈天恩的眼神却犹如探照灯一样犀利,让他不敢怠慢。
看着曾老大夫走到一边拨号,江若烟紧张的绞着手指,耳旁却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多久能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