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暗沉犀利的眼神杀气腾腾的射过来。
韩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队长布满风雨欲来阴鸷的脸色,他觉得自己没被大卸八块就已经算队长顾念旧情了。
浑身一僵,他立即开口补救:“队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嫂子和那个小子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约会,也绝对不是那种关系……呃,我相信嫂子是清白的,我瞅嫂子不像是那种人……”
烈天恩眸中盛怒如火,越烧越旺,恨不得把韩树抽筋扒皮再拿小刀一片一片削下来烤着吃!
眼看着队长的脸越来越黑,眼中弥漫着慑人的杀气,韩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根本没解释清楚,反而越抹越黑。
最终,他满头大汗的闭上了嘴,脊背绷直的敬了个礼:“队长,没事的话我先去巡查了!”
“滚!”烈天恩咆哮。
韩树落荒而逃。
这一夜,好几个人都没睡好觉。
次日,江若烟再次顶着黑眼圈出现在训练场上,无精打采的托着腮发呆。
旁边,邵海洋正靠在周军身上打瞌睡。
周军看着两人这副德行,就知道他们昨晚密谋的计划肯定失败了。
“要我说,你俩就是吃饱了撑的!以为特种部队是过家家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你们想离开宿舍楼都难!”他苦口婆心的劝道,“还是收收心,安分守己的在这呆着吧!反正三个月期满,我们就可以走了!”
这是他第三次来,所以特别看得开。反正回医院也是郁郁不得志,哪里都是一样的混日子开工资,没什么差别。
江若烟抬眸看看他,又垂眸望着地面,心中满是疑惑。奇怪,怎么哪里都找不到呢?昨晚她和邵海洋翻遍了韩树和队长的办公室,也没有找到保密协议的踪迹。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军靴。抬头,便见韩树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
“韩副队长。”江若烟忙站起来叫道。
旁边,周军叫醒了打瞌睡的邵海洋,两人也站起来打招呼。
“嗯。”韩树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脸色阴沉了几分,“虽然你们不是军人,但是来到了部队也不能一副混吃等死的德行!”
三人被他训斥的有些难堪,纷纷低下了头。
前方战士们都在挥洒汗水的刻苦训练,而他们三个却坐在一边打瞌睡,相比之下,是有点不像话。
“今天下午,我们的训练任务是二十公里负重越野!”韩树双手背在身后,严肃的看着他们三人,“所以,你们作为队医,必须要一起行动!当然,负重就不必了!你们只要带好医药箱,不要拖后腿就行了!听明白了吗?”
“啊?”周军惊讶的抬头,“我们是坐车去吗?”
“在这里,只有队长和副队长有资格坐车!”韩树瞪着他,声音很大的吼道,“现在,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三人有气无力的蔫蔫答道。
韩树也不要求他们三个像军人一样嗓门洪亮的给予自己答案,冲他们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邵海洋和周军的脸就垮了下来。
真是要老命了!还以为在旁边坐三个月混日子就好,可谁知道还要跟着训练的战士一起跑。
“江医生,二十公里拉练,你能跟上吗?”邵海洋有点担忧的问。
江若烟点了点头:“我尽力。”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以前大学的时候也经常运动,走二十公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短暂的午休之后,集结号吹响,战士们背着负重行囊扛着枪整装列队,然后小跑出发。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跟在队尾,韩树时不时探出头来大声吼着:“都给我打起精神!没吃饭吗?你们三个,速度快!别掉队!”
最后那句话,自然是喊给江若烟、邵海洋和周军三人听的。
事实证明,就算是不负重,把医药箱放在车上,轻身上阵,他们呢三个的体力也无法跟那些负重的战士们相抗衡。
看着他们生龙活虎的背影,三人气喘如牛,望尘莫及。
“这荒山里可是有野兽的!如果掉了队,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可不负责任!”韩树的吼声再度传来。
有野兽?邵海洋立即吓白了脸,气喘吁吁的说道:“这深山老林的,不会有狼吧?”
周军已经快上不来气了,翻着白眼说:“有、有就有吧!我、我是跑……跑不动了……”说着,他双手叉腰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旁边,江若烟脸色也不太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洁白如玉的肌肤汇聚流下,湿了鬓角的发。
“不要坐下!周医生,快起来!”江若烟努力调整者呼吸的节奏,开口说道。
越是疲惫越不能直接坐下,因为一旦休息了,就很难站起来继续跑下去。
周军坐着摆了摆手:“不行,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跑散架了!真的不行了!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那怎么行?”江若烟蹙眉望向邵海洋,“海洋,你还有力气吗?帮忙把周医生扶起来。”
“好!”邵海洋应了一声,和江若烟合力扶起了周军。
被女人扶起来,周军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咬着牙坚持跟着他们俩一起慢跑。
此时,负重的战士们早已跑远,只剩下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缓缓开着,仿佛在等他们跟上来。
韩树伸出头朝后看了看,询问道:“队长,嫂子他们快坚持不住了!你看是不是……”
“不需要!”烈天恩坐在后排,车里淡淡的光线照着他俊毅的侧脸,完美的弧线紧绷着,深邃的眸子静静看着前方,闪着幽暗冷沉的光芒。
有精力约小白脸半夜三更的出去,没力气拉练吗?哼!依他看,还是精力旺盛,不够累!
韩树看看后面被拉的越来越远的三人,再看看冷肃如冰川的队长,求情的话到底也没敢说出口。
“你们三个速度快点!如果掉了队,就沿路找标记!”韩树打开车门,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一边吼一边指了指路旁的树。
每隔一段距离,树上便做有一个特殊的标记,但是,需要仔细查看才能辨认出来。
给江若烟三人指点之后,韩树坐回车里,心中默默哀叹。哎,嫂子,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也不知这两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婚夫妻不应该如胶似漆甜如蜜吗?怎么看队长和嫂子这样,好像跟仇家似的!韩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朝开车的张斌投去疑惑的眼神。
车里气氛几乎降到冰点,这个时候,张斌哪敢多嘴啊!只能偷偷给韩树使眼色,让他别问了。
上一次队长结婚,他就没招架住韩树的八卦,说漏了嘴,结果被队长派去打对抗赛。
那场对抗赛,是十对十五人!
而他就是那十个人中间的一个!
对了,韩树也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在狂鹰大队,一向奉行令行禁止。尤其是队长的命令,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必须坚决执行的!
就算心里再同情江若烟,韩树和张斌也不敢再多求情,眼睁睁看着后面的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天色渐暗,当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染黄山上的灌木丛之后,整个世界都褪。去了五彩的颜色,堕入一片黑暗。
深山里的夜晚尤其渗人,微弱的手电筒勉强照着前方的路,风声呼啸而过,犹如狼嚎,而两边那黑乎乎的灌木丛里仿佛藏身无数野兽在盯着你,随时可能扑出来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三人结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所有的脾气都被磨没了。
“他们居然还真的把咱们扔下了……”邵海洋一边探路一边小声嘀咕。
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虽然棱角还未曾磨去,但终究还是孩子心性。此时说话的时候,他语气里不知不觉的夹杂了一丝委屈。
周军叹口气,满脸歉意的说道:“对不住啊!是我拖累你们了!”
然而,现在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辨识路边那些标记,尽快返回营地。
江若烟望着黑漆漆的四周,心中也有些害怕。
“还有多远啊?”她问着。
走在她前面的邵海洋答道:“应该快了吧?我觉得我们走了好久,好像……咦?那是什么?”
说着,他将手电筒对准前方照了过去。
光线照射下,一头全身长满黑色鬃毛,四肢粗短,头较长的动物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迎着光线,那个动物转过头来冲他们呲着牙。
只见它模样丑陋,小眼睛,长鼻子,两颗长长的犬齿露在嘴外,向上翻转着如同獠牙,闪烁着锋利的光。
“妈呀!这是什么?”周军吓得脚都软了,连连后退。
江若烟脸刷的白了,吐出两个字:“野猪……”
一般来说,野猪不会主动袭击人,除非当它觉得受到威胁了。而刚才手电筒照进它眼中的光束,则正好激怒了它。
邵海洋后退了两步,觉得野猪的小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射出凶狠的光。
于是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恐惧,推搡着身后江若烟叫道:“快跑!”
曾经有一个故事,讲的是有两个人在森林里行走,他们遇到了一只老虎。其中一个人赶紧从背后取下一双更轻便的运动鞋换上,另外一个人说:“你干吗呢,再换鞋也跑不过老虎啊!”换了鞋的那个人回答说:“我只要比你跑得快就行了。”
听的时候大家一笑了之,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的时候,却又残酷的让人寒心。
无论周军和邵海洋有多疲惫,他们也毕竟是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遇到危险后身体本能迸发出强大的爆发力,瞬间就把江若烟甩到了身后。
纵使江若烟拼命奔跑,依然与野猪的距离越来越小,甚至,她已经能听到野猪那吭哧吭哧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