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天琪这样的语气,明显还是认定这事跟自己有关系啊!
虽然这六个同事不喜欢自己,晓玲说她们时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但这些对于江若烟而言根本无关痛痒。现在她们中了毒,毁了容,有的众叛亲离,有的家庭破碎,江若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不去管。
她心里十分不认同烈天琪的观点,却也没有心情与其争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研究如何解毒!同时,这也是她对那几个同事的承诺!
看到她垂下眼帘,紧紧抿唇不语,烈天琪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让她不喜了。
我的傻丫头,真是太善良了!烈天琪感慨的同时,也在迅速的想办法补救。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和江若烟关系缓和成为朋友,还没有来得及迈出更深的一步,若是因为这事让若烟对他的印象转变,就得不偿失了。
“好啦好啦!你想管,那咱们就管!”烈天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了拉江若烟的头发。
江若烟把他的手拍开,语气闷闷的:“你不是说这是她们的报应,不要管吗?”
“谁让她们跟你过不去?肯定在工作里没少排挤你吧?我刚才也是一时生气。再说了,我怎么忍心看你因为她们愁眉不展呢?”烈天琪看到她神色略微有一丝松动之后,继续笑着说,“不如这样,咱俩分工合作。你研究如何解毒,而我呢,就负责追查是谁下的毒!”
“真的?”江若烟眼眸一亮,刚才的些许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自然是真的!你不会是信不过我的追查能力吧?”烈天琪心里一动,桃花眼深深凝视着她,“或者,你准备找大哥帮你追查?”
“不是,我当然信得过你!”江若烟摇摇头,迟疑着说道,“天琪,这件事,能不能帮我保密?尤其是……不要告诉天恩!”张大夫她们中的毒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下意识的,她觉得下毒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不能让烈天恩知道。
烈天琪刚才也就是出言试探一下,却没想到会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若烟居然让自己帮她瞒着烈天恩?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喜悦,连带着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笑意。
“为什么?”他问。
江若烟咬着唇,沉默了两秒:“天恩他很忙,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他了。”
她的言不由衷自然骗不过烈天琪。
“好!”烈天琪勾起唇角,桃花眼里波光潋滟,“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嗯!谢谢你,天琪!”心事重重的江若烟没有看到他眼眸里几乎能溺死人的柔情蜜意,道谢之后便垂着眸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忙碌的日子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眨眼间便过去了三天。
下班时间到了以后,江若烟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实验室里走出。
走廊上,一个做保洁的中年女人见到她忙笑着打招呼:“江医生,今天不加班了啊?”
江若烟冲对方点点头:“嗯!今天有点事。”
“你这都连续加班三天了,听夜班的人说你每天都忙到很晚。要注意身体,适当的也该休息休息!这工作没有做完的时候,别累坏了!”中年女人苦口婆心的劝道。
江若烟知道对方是好心,也不反驳,只是轻笑着点头离开。
刚擦身而过,她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病魔不等人,研究自然要争分夺秒。这三天里,她提取了张大夫等人的血样,作了分析对比,最终研究出了毒性成分,并找到了治疗方法。只是,得到答案的她不但没有感觉到解脱,反而眉宇间的忧愁平添了几分。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这种毒是由她儿时见过的几种毒草混合制成的。
小时候,她和小风住在外婆家,经常去后面的山里玩。有一天,她采了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和好看的叶子,结果当晚就浑身起了很多很多红包。虽然当时外婆找了草药给她医治,但脸上的红包却整整三个月才消掉。那段时间,她又丑又吓人,同村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只有小风和另外一个朋友从不嫌弃她。
现在,又有人中了这种毒,她真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中心医院门口,烈天琪开着那辆宾利欧陆悄然等候。
看到江若烟出门,烈天琪便立即下车迎过去,伸手接过她手里那鼓鼓囊囊的包:“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
电话里,他已经知道了若烟研究出来了解毒的办法。本以为研制出来之后若烟会心情好一点,谁知一见面,若烟整个人不但憔悴不少,而且眼眸里还有一抹沉沉的忧虑,这让烈天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没胃口……”江若烟摇了一下头,又想到什么,扭头看过去,“天琪,你饿了吧?要是饿,一会儿我去张大夫家的时候,你就先去吃饭,别等我了!”
哪里是自己饿了?只是心疼她又瘦了而已!烈天琪无奈的看着她苦笑:“我先陪你一起去张大夫家,然后你再陪我吃饭,如何?”
“好!”江若烟愣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让烈天琪饿着,她也过意不去。
正是晚高峰时间,即便烈天琪车技再好,也无法避免交通拥堵。
等他们到达张大夫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七点,正是吃饭的时间。
小区门口进出的人很多,有的出去吃饭,有的刚买完菜回来,邻居们互相打着招呼,十分热闹。只是,这份热闹却完全与张大夫家无关。那扇厚重的暗红色大门,仿佛把世界的一切喧嚣与热闹隔绝在外,只剩下孤独与煎熬。
按响门铃,江若烟扬声说道:“张姐,我是江若烟!”
话音未落,门便被张大夫迫不及待的打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扑面而来。
一贯养尊处优的烈天琪承受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发现江若烟仿若未闻,竟然还能笑着走上前跟张大夫说话。身为一个男人,此时的表现竟然被女人比了下去,让烈天琪的自尊心有些受挫,立即也挺直腰强忍着跟了过去。
事实上,江若烟怎么可能闻不到那刺鼻的恶臭,只是此时,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名医生!
“张姐,我带了药来!”面带微笑,江若烟将手里的药包提高一些,冲张大夫晃了晃。
即便不用她说,张大夫的视线也第一时间凝聚在她手中的药包上,眼神中带着热切的渴望:“这药真的可以……”
“放心吧!”江若烟点头。
她那清冽的眸子中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张大夫惶惶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那进来……”张大夫后退了一步,刚想请客人进门,但转头一看自家客厅,神情不免有些尴尬了。
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气味,乱七八糟的扔着垃圾,兵荒马乱的如同被抢劫过般。
江若烟迈过地上横着的拖鞋和抹布进门,看着一地的垃圾和塑料袋,心中也很吃惊。
张大夫虽然有时候会在办公室里嗑瓜子,但每次下班前都会将自己的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几曾何时,张大夫居然能容忍自己的家里如同垃圾堆一样脏污不堪呢?
一个人,要经历多大的打击,有多么绝望,才会放任自己生活在垃圾堆里腐烂等死?
在江若烟发愣的功夫,张大夫已经手忙脚乱的将沙发腾出来招呼她和烈天琪坐了。
江若烟看着按污迹斑斑的沙发,怎么可能真的和烈天琪坐下去?即便是她为了照顾张大夫的情绪可以坐,那烈天琪呢?凭什么让人家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锦衣玉食的少爷也要跟着自己委屈呢?
“不要忙了,张姐。”在看着张大夫又要张罗去倒茶,江若烟忍不住叫住了她,“我们先来试试药吧!”
试药!张大夫直勾勾盯着药包,脸上露出了类似近乡情怯的表情。
药包里的药分为两种,外敷和内服。
外敷的药膏并不好看,黑乎乎的仿佛池塘里的淤泥,江若烟却丝毫没有一点嫌弃,将装着药膏的罐子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确认了一下后笑着冲张大夫说:“来,张姐!我帮你上药!”
跟着江若烟进门的烈天琪本想帮忙,可却发现这屋子不但没有下脚的地方,甚至连他插手帮忙的机会也没有。看着那个一脸淡然恬静的女子轻轻将药膏涂抹在张大夫脸上,一边擦拭一边询问着对方的感受,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竟然连那满屋的脏乱和恶臭的气味也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药膏涂抹在脸上,清清凉凉的,大大减缓了原本的瘙痒和疼痛,让张大夫舒服了很多。她一手抓着装药膏的罐子,一手想碰碰自己的脸又有些不敢:“小江,这个药膏多久能见效?”
“配合着口服药的话,三天见效,一周痊愈,不过脸部和身上留下的伤痕需要一段时间愈合。”江若烟将另外一个药包打开,里面是已经熬制好的中药分装成了密封的小包,“一天两次,这是一周的药,放在冰箱里保存。”虽然张大夫也是医生,但她还是详细的叮嘱了一番。
张大夫连声答应着,灰暗的眼中重新焕发出新的神采。
离开张大夫家之后,烈天琪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张大夫曾经那样对你,你就没有一点怨恨吗?而且,我查到这几个中毒的人经常聚堆在背后说你坏话!”这些事,是他从王晓玲那里听到的。
沉默了一会儿,江若烟侧过脸望向他:“就算如此,她们也罪不至此,不是吗?”
“可是……”
“天琪!”江若烟打断了烈天琪后面的话,她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便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有责任治好她们。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