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浓烈,斜斜地洒在办公楼之间的马路上。梁冰冰一行三人往一幢宝蓝色的建筑物走去。那建筑物极为独特,就像是一座桥一般,两边高,中间是连接的走廊,走廊上装有透明的玻璃。
她的嘴角上扬,“第一次见到有用宝蓝色做装饰外墙的!”
“哎呦,你们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嘛。”何曼曼笑嘻嘻地说道。
梁梦薇见到这一副肃杀的情景之后,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她有些担心自己会耽误了妈咪的工作,小小的脸望着她,“妈咪,我是不是不该来啊?”
她的手摸了摸梁梦薇小小的脑袋,很温柔地说道,“没事的,曼姨说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只是交个资料就走。妈咪现在还没有给你找到学校,你先跟着我们吧。”
她的心里很是歉疚,因为重新到一个地方开始,薇薇的学校都没有找好。她在心里想,等把这里的事办完之后,一定就去给她找学校。
何曼曼拍了拍脑袋,很是痛苦地说道,“你看我这个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薇薇要读书,我居然连学校都没有找。你放心吧,我们住的地方有很好的私立,薇薇的教育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梁冰冰知道,在美国,教育质量最好的就是私立学校了。
中国的素质教育虽然带着填鸭的成分,但还是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美国也不例外,美国的私立学校一点都不轻松,会有很多课程等着薇薇。相反,那些公立学校倒是挺宽松的,小孩儿的学习欲望也没有那么强,教育质量更加提不上去。所以,有钱人家的孩子基本都上私立。
但是此刻,梁冰冰却犹豫了。“我们暂时没有什么钱?”
她身上的积蓄不多。
在国内参加了几个比赛,有奖金,然后自己这几年攒了一点钱。本来是想在这边从简安家的,现在薇薇要上私立,她只觉得压力很大。
何曼曼摆了摆手,很不在乎地说道,“没事的,你好好做设计,等你出名了之后,大把的钞票送过来。”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们都是靠脑子和手吃饭的,人的一天时间只有那么点,能出的活儿也是有限的。即使出名了,哪能大把大把的钱递过来啊?”
何曼曼撒娇地靠在她的身上,笑语嫣然,“好了,我的好冰冰,你就不要那么死板了。人生有些时候,就是因为有希望才迷人,好吗?”
她冲梁冰冰挤眉弄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热烈。
她的放纵和天真,让梁冰冰极为羡慕。但同时,她也在心里激励自己,一定好好表现,让薇薇有更好的生活。
两双高跟鞋,一双虎头娃娃鞋同时走进了那高档的写字楼,一位穿着挺括职业装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她五官艳丽,眉眼很是精致,丝毫不输明星。“不知道你们找谁?”
梁冰冰微微一笑,“我们找大卫。琼先生。”
“请问有预约吗?”那女子皱起了眉,心中有些不舒坦。这几个人看起来很平凡,还带着一个小孩儿,一来就要找大卫。琼先生,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何曼曼看出了她有些狗眼看人低,于是拿出一张名片扔在她的手上,“我们是杜先生介绍过来的,有预约,今天的第一号客人就是我们。”
那女子见她这么嚣张,不耐地捡起名片,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之后,脸色都变了。她再也没有了不耐烦,嘴角上扬,很是殷勤地为她们带路,“琼先生一直在等着你们,走吧,在二十一楼。”
电梯很宽,可以放入一辆车,而且布置得极为豪华。四周都是金箔的包边,贴着文艺复兴时候的油画,正前方的位置摆着一张暗红色的沙发,下面铺着紫色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
她们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女子按下二十一楼的按钮。
很快,她们就到了二十一楼,电梯门响了之后,那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用流利的英文说道,“我只是前台的接待人员,没有资格见琼先生。你们自己进去吧,里面有人会接待你们。”
何曼曼翻了一个白眼,径直地走了出去。梁冰冰牵着薇薇的手,也跟着走了出去。
何曼曼很不服气,“不过是一个前台而已,也敢狗眼看人低。听说这司得宝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公司,现在看来素质也就这个样子嘛。”
“好了,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们就要见到琼先生了,你要好好帮我介绍一番。”
“那是自然。”何曼曼挺起了胸膛,脸上又有了斗志,“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会搞定的。”
推门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身着白纱的女子站在门口,见到她们进来之后一点惊讶都没有。她的声音温柔,就像是黄莺啼鸣一般。“你们就是今天的一号客人吧,琼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
梁冰冰的心里很是激动,大卫。琼是她一直以来的偶像。他很具有传奇色彩,曾经是一个送报员,后来一步步走上珠宝界的设计顶端,现在知名珠宝设计集团司得宝的设计总监。一直帮英国以及西欧皇室设计珠宝,地位不可撼动。
梁冰冰深吸了一口气,很紧张。
薇薇拉住她的手,浅浅一笑,粉雕玉琢的脸极为可爱。
屋子的正中央是古典园林的滴水设计,在水池的旁边有一株长得极为粗壮的滴水观音,一面鱼墙映入眼帘,斗鱼们露出绚丽的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她们绕过了鱼墙之后,就来到了一间极为安静的屋子里。
屋子很大,阳光满满地透了进来,显得极为洁净。
背景墙是一面书架,整齐地堆满了书。宽大的办公桌足有四米长,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坐在圆木椅上的男人抬眸,转动手中的笔,面容严肃,“你们就是杜先生介绍过来的?”
他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一点怪异的语音都没有。梁冰冰突然想起,有些老外比中国人还要了解中国,他们被称为中国通。眼前的男子就是一位中国通。
何曼曼的脸也严肃了起来,她拿出介绍信,递给琼先生。
但他没有接,而是看着梁冰冰说道,“你带着孩子过来,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吗?工作场合,这么不严肃,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能力?”
何曼曼辩解道,“你们搞艺术的不是一直都很随意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开始计较这个了。”
她的声音很大,对于琼先生这种设计界的老资格来说,也不太尊重。梁冰冰扯了扯她的裙子,示意她别说了。但何曼曼就跟他杠上了,很是生气地说道,“你还是珠宝设计界的泰斗,这么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我们若是有办法的话,会带着孩子过来吗?这么粉雕玉琢的孩子,你不喜欢我们喜欢啊!”
“何小姐,我敬重你是杜先生的未婚妻。但是这是工作场合,而且是我的办公室,得按我的规矩来。”琼皱着眉,很不耐烦地说道。
梁冰冰开始有些后悔了,最开始的时候,何曼曼建议找一个住家保姆,照顾她们。但梁冰冰考虑到美国昂贵的人工费拒绝了,眼下这样的局面不只让她们尴尬,也会对薇薇的心灵产生影响吧。
她笑得甜美,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自己在国内的设计稿,递给了他,“琼先生,我相信对你来说,还是实力最为重要。我承认这一次是我们的不对,没有照顾到你的习惯。”
她的态度恭敬,琼的火气消了一些。他翻阅了一下她的设计稿,简洁却不简单,细节处极为惊艳,看得出来是一个极有潜力的设计者。但是,他偏偏不想让她如愿。这些年轻人,真的以为自己有点小才就了不起了。
琼是从学徒过来的,看不起她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于是故意吼道,“有才的人多了,你这些稿子也不过是一点小才华而已。你凭什么让我刮目相看,让我为你破格?”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但她对自己的设计稿有信心,“琼先生尽管一试,我相信真正有才华的人,是经得起市场的检验的。现在的消费者并不傻,她们不太特别相信媒体的吹嘘,会自己判断,她们是真正拥有自己审美的新一代消费者。我相信,我的设计可以赢得她们的心。”
她这一番对消费者的判断深得他的心。
做珠宝,不仅是埋首纸堆,专心画稿,也要时刻关注市场。只有受到市场眷顾的作品才能够成功,没有人可以闭门造车。
很多设计者总是仰头望天,不懂得脚踏实地。而梁冰冰的这句话,则证明了她一直在关注市场,并且对此有自己的想法。他笑了,伸出手。梁冰冰心里很是激动,连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琼的手很有力,他整个人也一扫刚刚的严肃,变得极为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