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我刚才在窗户那里看到爸爸气呼呼的走了。”向霆均的脸埋在艾晓宁的怀中，声音听上去少了平时的冷然。
艾晓宁心中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来。
刚才向霆均在问她是不是和爸爸吵架的时候，那种语气有了几分正常小孩子应该有的孺慕之情，她这才发现，原来向霆均并非不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不管他再怎么早熟，不管他表现出来的镇定和成熟再怎么让人惊叹，他都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其实向霆均和向墨仁并不亲热，虽然向墨仁对向霆均很好，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向霆均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而他和云凯风在一起的时候，像是恢复了小孩子的天性，不仅多了几分可爱和孩子气，更是完完全全的接受着云凯风。
所以，她和云凯风的争吵才会让向霆均破天荒的受到了些影响，要知道，她和向默仁离婚的时候向霆均都没有表现出多么明显的情绪。
“霆均，以后，不要叫他爸爸了。”艾晓宁犹豫了半晌，还是轻声说道。
她和云凯风注定了不会有任何关系，也注定了云凯风不会成为向霆均真正的父亲，所以不如早早的断了，现在向霆均投入的感情还不多，还不会太难过。
艾晓宁一遍一遍的这么告诉自己，却不知道是在希望向霆均早早的抽身以免难过，还是在暗示她自己。
听到艾晓宁的话之后，向霆均陷入了沉默，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是眼中流露出来的几分不愿和难过还是被艾晓宁看在眼中。
艾晓宁抱住了向霆均，难过的把头埋在他的脖颈中：“对不起，霆均，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和向墨仁的失败的婚姻中，想着过去的七年里她的痛苦和被背叛之后的绝望，在重新振作之后，又忙着和向墨仁打官司，想要把向霆均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她却忽略了向霆均的感受，她还欠他一句道歉。
在她告诉向霆均她要离婚的时候，向霆均没有多少难过，甚至对她的选择表示了理解，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向霆均已经释然了。
然而他的理解和他的宽容，只是因为他很乖，可这不是她忽略的理由。
“妈妈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向霆均的小手缓缓地抚摸着艾晓宁的头发，声音中却没有多少伤心，他轻轻巧巧的开口接着说道，“难道以前我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艾晓宁一震，惊讶的退开了些看着向霆均，声音有些颤抖：“霆均，你说什么？”
向霆均神色之间的淡漠和了然远远地超越了他现在这个年纪，面对艾晓宁的吃惊他只是缓缓地说道：“以前虽然我们在向家，但是妈妈和爸爸之间并不像老师说的爸爸妈妈，我也知道妈妈不开心。”
艾晓宁心思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才好。
向霆均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帮艾晓宁整理着头发：“妈妈，既然你不开心，离婚就是正确的选择，爸爸和小姨在一起很开心，那就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好了，我也不想要那样的父亲。”
“可是，霆均，以后就只有妈妈和霆均两个人了，霆均怕不怕？”艾晓宁从来没有哪次想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能力很小，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一个官司，她也没有任何胜算。
霆均站在台阶上面，拉着艾晓宁让她起来：“妈妈，地上凉，我们先回去。以后，有没有爸爸都好，妈妈，我保护你。”
艾晓宁心中升起了层层叠叠的温暖和感动，眼中快速蒙上了一层薄雾，好像有什么要冲破心底的屏障，在眼中汇成了泪水，让她整个人都暖了。
“好，以后霆均保护妈妈。”
她的声音哽咽，语调不稳，但是向霆均却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郑重又认真的帮艾晓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艾晓宁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向霆均小小的个子笼在一层光晕中，照亮了她未来的路。
一早上，艾晓宁就被手机铃声吵醒，她看了看来电显示，在意识还没有清醒的时候，手已经自动的划开了屏幕接听：“一心？”
难道是案子有进展？
“晓宁，你先过来，我有急事要和你商量。”苏一心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让艾晓宁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是什么事？”
艾晓宁的语气中有些颤抖，这些日子来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随时都有可能扯断。
苏一心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晓宁，你还是先来吧，这件事虽然不算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还是要和你商量一下。”
艾晓宁在听到她的这句话的时候就立刻起床开始找衣服了：“好，我马上过去，你在律师事务所等着我。”
“好，快点。”
艾晓宁匆匆忙忙的换好了衣服，今天是周末向霆均不用去学校，她轻轻地敲了敲向霆均的房门，走进去轻声说道：“霆均，妈妈现在有事情要出去，你自己乖乖的好吗？”
“好。”向霆均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出租车停在了律师事务所的楼下，艾晓宁急匆匆的跑上去直奔苏一心的办公室。苏一心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不废话，直接开口就说道：“晓宁，我们之前的那个方案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放弃了。”
艾晓宁心中一沉。
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方案就是要找到向霆均的生父，然后打赢这一场官司，虽然本来几率就已经很小了，但是现在听到苏一心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还是非常让人沮丧。
艾晓宁深深呼吸，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为什么？是哪里出错了吗？孩子的生父找到了？”
虽然说她并没有想过要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在发生什么，也没有打算再去讨回什么公道，毕竟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而她势单力薄，那个男人能够去游轮，就说明了他的出身不俗，所以艾晓宁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但是在提起那个陌生的男人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毕竟他是向霆均的父亲，也是唯一一个和她发生过关系的人。
“我们没有找到那个人是谁，但是出现了另外一件事，我们不得不小心。”苏一心把面前的资料推给艾晓宁让她翻阅，自己也快速地进行解释。
“我找了我哥让他帮忙调查这些人，不过我只是说可能和向墨仁有关系，没有把你的事情说出来，他找到了这些曾经被压下来的新闻，我也在事务所的档案中找到了一些案例，那个人我们不能找了。”
苏一心的声音中也有着说不出来的沮丧，他们明明已经找到了突破口，眼看着就能够得到一个必胜的把握了，现在却不的不放弃。
艾晓宁快速地浏览着手上的资料，这才明白苏一心说的是什么。
这些资料上也是一些女人带着孩子来找孩子的生父，希望得到帮助的事情，但是结果却是孩子被生父夺走。
“他们这些人最在乎的就是孩子，即使那些女人不重要，他们也要把孩子得到，我们按照那些名单去查了一些人，他们的烂账也都不少，相似的事情也有很多，但是结果无一例外，他们得到了孩子。”
那些豪门中的人，虽然说干着资本家的事情，但是一个个却都像足了封建统治阶级，把孩子血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在加上他们有足够的人力财力，即使孩子是女方一手带大的，官司也基本上是他们赢。
因为在给孩子好的物质条件这一条上，女方就已经残败，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和好的成长条件，那些法官都会毫不犹豫把孩子判给豪门。
苏一心说的不能找他们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说他们和向墨仁打官司还有可能赢，因为他出轨在先，又不是孩子的生父的话，他们要是真的和孩子的父亲起了争执，恐怕不仅向墨仁要不到孩子，艾晓宁也要不到。
“我们不能冒险。”放下了资料，艾晓宁抬起了头，已经下了决心，不仅不能冒险，以后也不能去找孩子的生父。
“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我们现在还有些胜算，那就先拼一下，不然，我们很有可能赶走了一头狼，又来了一只狮子。”苏一心叹了口气，他们以后的路，难走了。
“那我们现在还是只能把目光都放在向墨仁的身上？他本来已经有了诸多的把柄，但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艾晓宁低声说道。
“对，还有一个问题。”苏一心轻巧的转折手中的笔，眉头皱起，“晓宁，艾子雨在知道你把霆均带走以后曾经发了疯的来找我哥，她以为霆均是在我哥那里，那个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急切，倒有些像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呢？”
艾子雨那个时候对霆均的关心不只是让她吓了一跳，就连杨泽文也惊讶了，艾子雨那么讨厌艾晓宁，甚至在抢了向墨仁之后也没有悔改，怎么现在却把向霆均视作是亲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