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直接对着颜瑜的嘴唇亲了上去,颜瑜想用牙齿挡住他舌头,可他手劲儿奇大,轻松捏开了颜瑜的口腔,而后长驱直入。他的吻毫无感情,没有一点欲 望、喜欢、急切甚至是厌恶,颜瑜觉得自己就像是跟一个死人在接吻,不对,不是死人,是没有生命的无机物。谭何之根本不是在吻她,他只是抢夺她的呼吸。
氧气的不足让颜瑜开始挣扎,她的手伸到谭何之的脑后,想要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拉扯了下来。可他早有防备地弹了弹颜瑜的手肘,颜瑜的整条手臂瞬间麻痹了,她的呼痛都被自己吞了下去。整条胳膊松软地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直直地落在了谭何之的肩膀上,从方越泽的角度看起来,反倒有点像是两人异常缠 绵地吻作一团。
阴希并没有送方越溪回家,而是派了吩咐了几个能干的手下去做这件事儿。他知道那个男人的目的不是方越溪,而是颜瑜!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他要快点回去才行,可他没想到自己赶回包房,推开门看到的居然是那个男人当着方越泽的面在亲吻颜瑜。阴希怒气冲冲地朝他走了过去,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允许他这么对待他的朋友!
因为颜瑜说过的,自己是她的朋友!
可方越泽却在阴希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捏住了他的手腕,他用的力气很大,想是要捏碎阴希的骨头一样。阴希诧异地看向方越泽,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看一部十分乏味的电影,可他的肢体语言却不是那样,他的身体明显绷紧了,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早已捏成了拳头,他在拼命忍耐着!
谭何之漫长的吻准备结束了,颜瑜的脸因为缺氧而发红,眼神也有些飘忽起来。
“怎么样,美人,现在想要跟我走了吗?”谭何之粗鲁地顺了顺颜瑜的头发,反倒把她的头发弄得更乱了,还拉断了好几根,可颜瑜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眼神兀自在方越泽跟谭何之之间来回游移。
“当然决定了,”颜瑜突然笑盈盈地看向谭何之,“当然选您了,谭大爷。因为我对骗子没有兴趣!”她低头看着地面的某个角落,冷冰冰地丢了这一句话。
“颜小姐……”阴希想要说什么,可加诸在他手腕上的力量又重了两分,他只得闭上了嘴巴。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跟你的老板说声再见吗?”谭何之摸着颜瑜的下巴,硬逼着她抬头看向方越泽。
颜瑜在谭何之手里柔顺地像是没有骨头的鱼,阴希看着她像是一支精致的傀儡娃娃一样,听从那个男人的指令对方越泽莞尔一笑,“方总,明天见。”
“那我就把她带走了,当心,我明天肯定会把她送还给你的。”谭何之冲着方越泽点了点头,右手落在了颜瑜的髋上,把她往自己身上一带,引领着她转身离开。
从包间走到会所门口,不过两分钟,颜瑜的衣服都湿透了。
“你明明都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为什么不求方越泽把你要回去呢?”谭何之靠在自己的老爷车旁边,冷眼打量着颜瑜。他伸手接过一旁小弟递过来的漱口水,连漱了三四口,仿佛刚才亲吻颜瑜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作呕的事情。
颜瑜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我不会让你对他不利的。”颜瑜在男人亲吻自己的时候,就醒悟了过来,这个男人身上的甜腥味,根本就是鲜血的味道,他在方越泽面前的轻快又孩子气的表现是假象,冰冷残酷跟阴郁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他是个真正的危险分子,杀人对他来说可能就像踩死一只蟑螂一样简单,他说不定会用死人还没有冷透的鲜血来暖热自己的手。
“你这个女人居然看出来了,”他冲着颜瑜露出了赞扬的表情,“没错,只要他拒绝我,我一定会开枪的。不过,不是打死他,我怎么舍得伤害他呢,我会毫不犹豫地对着你的脑袋开枪,”他用手比抢,指在了颜瑜头上,粲然一笑,“他不需要你这种低劣的女人站在她的身边,因为你配不上他。”
颜瑜没想到谭何之居然没有难为自己。他说完这句话,就请自己上车,吩咐手下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开车把她拉到一个异常荒凉陌生的地方,再打开车门,把她搀扶下车,最后扬长而去。颜瑜听着汽车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才解开系在脑后的黑布。
她呆站了一会,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惊讶地发现谭何之居然还给他留下了手机。只可惜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半点信号都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颜瑜自认为在这个城市也是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可从没想到这座城市会有这样一片荒凉的地方,周围什么建筑都没有,只有零星的几棵白杨树。谭何之的车大概跑了不到两个小时,车速不算快,最多只是跑出了200公里,颜瑜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抬头看了看天,庆幸今天是个晴天,有北极星帮她辨认方向。
往北走好了,因为颜瑜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是正确的方向。谭何之的车故意绕了几圈,颜瑜开始还记得方向,到后来完全搞不清了。
她穿着平底鞋,走路还算轻松。颜瑜把手机当做电筒,照着脚底下的路,一步接一步地走着,渐渐地土路变成了石子路,再走下去,石子路变成了破烂的水泥路,路边的建筑也不多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时间,颜瑜觉得自己像是穿越了几十年的岁月,她现在在一个类似于城中村的地方,熙熙攘攘的一片,完全不按规章私盖的楼房,东拉西扯像是渔网一样的黑色电线就悬在颜瑜触手可及的高度,街道两旁是一间接一间的门头房,布满了污垢的玻璃橱窗、轻松开合的推拉门、粉色朦胧的灯光,不着寸缕又粗壮的女性肉体,这一切的一切显现在眼前,颜瑜要是还不知道这是哪儿,就太蠢了。
颜瑜把手机拿到眼前,可惜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有没有信号,一个大约十几岁的男孩就猛地撞上颜瑜,而一个更小的男孩趁机把手机从她手里抢了过去,两个人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颜瑜两手空空地站在那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看上去孕育了足月双胞胎的男人,撕着嘴上的死皮绕着颜瑜走了两圈,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了她好几遍,露出一个惊艳的表情,“多少钱?200干不干?”
颜瑜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从他旁边绕了过去。
男人在她身后吐了口痰,“装特么什么清高,一个人站在这儿,还不是骚货一个!”
颜瑜明白了,这条街上但凡一个人站着的女人都是有价的。她得赶紧离开这儿才行,她走了两步,昏黄的路灯下,她正好看到了一个简陋的书报亭,旁边挂着一个公共电话的牌子,她开心地走过去,询问打一个电话需要多少钱。
“一分钟十块钱,拨通不拨通都算钱啊。”守看电话的是个老太太,七八十岁的模样,头发全白,她满脸褶皱,翻着白眼对颜瑜说。
颜瑜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她的包落在了包房,身上总共就带了十七块五毛。她本想抽出10块钱递给老人,没想到老太太看上去垂垂老矣的模样,看到钱之后却动作比她还要快,一把都抓在了手里,“让你打两分钟,真是便宜你了!”她直接把钱塞到了脏到看不出颜色的腰包里。
“快打呀!”老太太催促着,“别耽误我做别的生意!”
颜瑜赶紧拿起了话筒,那话筒黏糊糊的,不知道曾经被多少人拿起过了。颜瑜小心翼翼地把它举在离自己耳边起码五厘米的位置,开始按下方越泽的号码。
没错,方越泽今天中午给他打了电话之后,她就记住了方越泽的号码,那11个数字早已烂熟于心。
“接通了电话,要说什么呢?”颜瑜按下了第一个数字。
“怀里的女孩是他的妹妹吗?还是他的干妹妹呢?”颜瑜按下了第三个数字。
“自己是在演戏,可方越泽是吗?”她按下了第七个数字。
“谭大爷出现的时候,他那么紧张地送走了那个女孩,却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自己打这个电话有什么意义呢?”
所有的数字都按完了,颜瑜却猛地扣上了话筒,她苦笑了起来,自取其辱也要有个限度,已经被打了一个耳光,那就不需要再把另一边脸凑上去了吧。
“小姑娘你轻点,被弄坏了!”老太太一把推开了颜瑜,拿起话筒检查自己吃饭的家伙,确认没事之后,小心地放回了原位。
“不好意思啊,”颜瑜特别抱起,“谢谢您了。”
她说着就要走,却被老太太叫住了,“小姑娘,你刚才电话没打通吧。没事儿,再打一个,两分钟,我老太婆不坑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