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赞喝了二两茅台,见我一拍桌子,醉上心来,叫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去盗丹?”
我解释说:“盗丹不至于,火灭了丹肯定没成。”
李小赞不屑道:“那你激动的和见了王母娘娘穿孝一样?”
我说:“我是怕灭了他的丹火,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先别喝了,赶紧现场去看看,琢磨琢磨来路。”
我说着起身要走,蒋万里也拦不住,只得嘱咐秘书结账。
就听见李小赞叫服务员:“把那半瓶茅台给我打包。”
我们坐着蒋万里的车来到项目现场,急急忙忙爬上山坡,几个工作人员见火灭了,正在清理火坑,想看看里面到底什么猫腻。
清着清着,就听最里面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句:“卧槽,里面有个砖炉。”
蒋万里好奇心也挺重,也是怕出意外,将工作人员全部叫出来,然后我们四人钻进去看看。
原来那洞是斜着的,进去后有个缓坡,缓坡尽头就是个砖炉,而从洞口只能看到烈火熊熊,看不到砖炉。
蒋万里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个自燃煤坑。”言语中透着沮丧,仿佛二十万灭火款花冤枉了。实际上,妖火可比自然之火难灭,不见歩虚道长吗?
那砖炉左右两侧各有一副对联,上联是:首阳焚山余柴,曾烧赤壁战船,田单牛尾,阿房宫;下联是:霸王托举之鼎,能化嵇康炉铁,抱朴丹砂,嫦娥药。
炉膛上方赫然四字横批:太上丹成。
我自语道:“这什么来路?”
玄真说:“不管什么来路,反正看着挺有文化。”
众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那炉中,架着一个石臼,臼子里黑漆漆一盆丹药,已经炼制成了半成品,看不出原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蒋万里视若珍宝,吩咐工作人员赶紧送家去。
虽是早离了酒局来看看究竟,但仅凭这些很难知道这个妖炉的来历。
当下玄真要到财务上结账,蒋万里推说:“财务主管请病假了,没他签字拿不出来,他一上班我叫他给你打电话。”
玄真道:“你一句话不完了。”
蒋万里笑道:“你当我这是过家家啊,我这是公司,公司有公司的制度,谁谁说一句话就能领出钱来,公司不乱套了吗?”
玄真见蒋鹿鹿在场,魂都丢了,也不再争辩什么。
我们只好悻悻而返。等改天再来要账。
一是因为当日出师大捷,挣了一笔巨款,二来中午被我搅了局,李小赞酒不过瘾,傍晚时分提了一只嫩鸡用我观里的柴锅煮了出来,我又煎了碟豆腐,炒了盘韭菜,我们三人在老槐树底下支了个小桌,正是凉风落叶的时候,看着秋山晚照,暮色苍茫,小酌几杯,也颇有意思。
正说着闲话,突然间观门开了一角,闪进一个人来。
我定睛一看,竟是那天抗摄像机的女警。
心头一紧,无事不与公门交,是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虽然死孩子席风波过去一段时间了,但警察进宅,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我赶忙上前打了个招呼:“警察同志,您这是……来来来,一块坐一块坐。”
那女警眼膜界高,自打进来就没按下眼珠子正眼瞧我们一下。一听我说话,她一言不发,拿了个小板凳,在酒桌边坐下。
做下后右手往桌子上一拍,啪嗒扣下一只优盘。说道:“你们毁了我的摄像机,我就没办法了?那天的录像都在优盘里。”
我们三人当时脸色煞白。
女警接着说:“别紧张,我叫陶鹤然,来这里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给陶鹤然拿了个杯子,沏了茶,云山雾绕的说:“当日老子一气化三清,道分阐、截,大道门三十六,小道门七十二,另外还有虱子腿上的小汗毛,一百单八小偏门。自古就有我们这一门,妖术门,你也可以理解成妖道。也可以理解成戏法,总之内中的手段,我是不能说破的,说破了,砸了饭碗。”
陶鹤然说:“你是真能扯。你要不说,我就给你发网上。”
我说道:“发网上,人家也以为是拍的搞怪片子,没人信。把那优盘给我吧,你留着也没用。”
陶鹤然不依不饶,端着茶壶,慢慢的喝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们套话,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渐渐地,我们也就不那么拘束了,加上酒劲上来,玄真和李小赞也吆三喝四的说起了近期发生的事。
陶鹤然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心头更加疑惑。
不知不觉,月亮上了树头,照了一地素辉,不用点灯,月亮地也很明朗。几个秋虫草丛里叫的脆生。
约莫着夜里八九点钟。
我们三个有七分醉了,陶鹤然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看了看手机,准备要走。
就见山上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刮得树叶哗啦啦直响,飞沙眯眼,风打脚头。我们捂着眼镜竟在院子里捉脚不住。
我喊了一句:“快到屋里躲躲,这风不地道。”
我们四人,踉踉跄跄躲进屋内。掩了门,飞沙兀自打门,打的噼啪有声。
我告诉陶鹤然:“你只能待会再走,这风太恶,有些邪性。”
外面的桌椅餐具,只听得叮当破碎之声,都被风吹翻。
我在葫芦山长大,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风,要是当年有这么大的风,师父芝麻皮早不知被卷到哪个山崖谷底了。
用门栓栓了门,我们四人重新坐下,陶鹤然显得很是担忧,急着要走,外面却起了大风,她是开车来的,但这种强度的风不适合在山里开车,有些山口处,风大起来,能把小车给掀翻了。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风渐渐小了下来,陶鹤然开门一看,一块石头落了地,说声:“我先走了,改天再来。”
她前脚一走,我就问他两个:“她这什么意思?”
玄真望着陶鹤然高翘的臀部,一直目送其远去,满脸桃花的说道:“她纯属好奇,可能并没有什么深意。”
李小赞也道:“我看也像,她就是好奇,不过这女警长得不错。”
他俩正在说些下三路的玩笑。
就听见屋门咣咣两声,玄真赶紧去开门。
陶鹤然一脸泪痕,像是吓哭了。一头撞进玄真怀里,叫道:“赶紧关门,外面有……有妖怪……”
李小赞叫道:“妖怪都在屋子里了,外面的是冒充的吧。”
我到窗户边往外一瞅,失声叫道:“坏了。”
玄真和李小赞挤过来看时,那妖怪已经进了院子了,不是从门里进来的,从院墙上跨过来的。
那个东西高有十多米的样子,铁塔一般,身上穿着白色丧服,手臂如同榆木梁,手里拿着一把破风刀,看那刀的大小尺寸,少说也有七八百斤,这要是往屋顶一砸,连地底下三尺也得给劈断了。
那邪乎东西不但大,而且,还没有头。
至于怎么视物,我不得而知。
眼见那怪物拿着刀比量了比量屋顶,就要挥刀掀瓦。
当下玄真将陶鹤然推在自己身后,李小赞抄起菜刀,要出去拼命。
我大叫道:“回来,就你这二两铁片,能抗住他一下吗?打个喷嚏把你吹云南去。”
一边说着,我抄起床上的两根鞋带,翻箱子找出些妖术齑,推开窗户,做了个妖法,叫做缚龙索。那两根鞋带飘飘忽忽在半空中,化作两条大绳子,将那怪物缠了个五花大绑。
那怪物瓮声瓮气犹如牛喘气,拿着刀左右挣扎,想挣开绳索,看那架势,挣开绳索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我有点慌,铰了个黄巾力士,吹了个口气,那黄金力士会三分人言,问道:“主人何事差遣?”
我从李小赞手里劈手夺过菜刀,递给黄金力士:“拿着这个。”一指窗外:“看到没?把那玩意给我剁了。”
黄巾力士看看外面怪物的刀,再看看自己的刀,踌躇不前,我又念了个咒,他才勉勉强强塞出门去,也不敢近那怪物,只是围着绕圈,吸引注意力。
黄巾力士指望不得,能拖延时间就不错了。
我大叫:“李小赞,赶紧从后窗跑。”
李小赞倒是发扬风格,说道:“要走大家一起走。我自己走算怎么回事?”颇有董存瑞的范儿。
我说:“跑了道士跑不了观,这不是怕这物件拆观吗?你从后窗跑回家,速度给我弄俩纸扎的人来,我这观就保住了。”
李小赞犯难说:“我的车停在前面了。”
陶鹤然掏出一串钥匙说:“开我的,我车停在了后面。”
李小赞二话不说,拿起钥匙,推开后窗户,使了个老鼠钻油瓶,从后窗逃走。
那缚龙索眼看锁不住怪物。我又剪了几个金甲神人,也有拿擀面杖的,也有拿扁担的,也有拿铁锹的……像是夜里起来赶黄鼠狼的村民。
和黄金力士一样,他们只围着转圈,不敢靠前。
如此又坚持了五分钟,缚龙索终于断了,那四五个金甲神人和黄巾力士,窜上跳下,和他斗在一处。
好在院子宽敞。
我拿了段拉灯绳,又使了个缚龙索,这次那怪物有经验了,不在左右挣扎,只是拿刀刃慢慢磨。显然这次挣断要快得多。
我心说,李小赞快点,观能不能保住,全靠李小赞了。
又过了几分钟,缚龙索有一次断了,剪得纸人和怪物缠斗在一处。一个不留神,怪物的破风刀砍中一个,只留下地上一张白纸和一根扁担。
我看不济事,又剪了几个,顺便剪了几件兵器,放到外面,堪堪能抵得住那怪物,但最后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我熟悉能够瞬间杀死这妖怪的妖法,但苦于没有妖术齑。只能凭借有限的几种和怪物斗。所以能抵住就不错了。要是妖道和人斗法,最后肯定死在找妖术齑上。
好在李小赞还算是麻利。
扛了两个纸人从后窗递了进来。我赶紧拿起笔蘸饱了朱砂,在两个纸人身上画了个妖押,祭了一把‘点将令’的妖术齑,每个纸人手里插了一支筷子。将纸人一下子扔了出去。
那纸人扛来的时候就有真人大小,而且见风就长,就地转了三圈,刺啦啦的长大,眨眼间,也有十来米高,比那怪物还要高半头。
两个纸人,铁塔一般,一左一右,此时手中的筷子已经化作铁棍,风车一般转着。夹攻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