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飞回过头来望向他,眼中隐隐有精光闪动。卞俊杰只觉得他的目光似是一座高山,将自己压在下面,冷冷的挤压着,他慢慢的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心中一惊,明白自己将此人逼得太急,当下神色缓和下来,道:“你若是不忍,就先将他们的武功废了吧,等我们掌控了全局,再另行处置。
张鹏飞目光闪动,竟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缓缓说道:“好。”说罢,抬起手来,指风如剑便要将中年文士丹田毁去。
不远处,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张鹏飞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不由缓了一缓,改为将几人哑穴点住。然后他和卞俊杰同时回过头去。
“叩叩”院门被轻轻敲响,接着一个柔和甜美的声音响起:“张师伯,我师傅在吗?”
两人互望了一眼,卞俊杰目露炽热之色,只觉得真是天赐良机,朝张鹏飞点了点头。
张鹏飞开口道:“在的,门没锁,进来吧。”卞俊杰已经悄悄绕到门后,只待来人进屋,便要将其拿下。
中年文士与莫长老等人心中叫苦,只是被点了哑穴,根本无法出声提醒来人。
莫惜念和刘子甯在门外听到张鹏飞的回话,朝门缝悄悄望了一眼,见几人似乎都还正常,心中稍安。莫惜念算了算距离,指了指门背后示意她小心,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手,虚空划动。
“吱呀”一声,院门缓缓的打开了。张鹏飞和卞俊杰定睛望去,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顿时觉得不妙。
张鹏飞感到身畔似有白光闪过,紧接着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爬上脊背,他来不及回头,直接就地一个打滚向后退去。一个炽热的之物擦过他的侧脸,带走了半边耳朵,“砰”一声在地面上击出一个尺余宽的幽深洞口。
他来不及擦拭满脸的血迹,抬起头,看到挡在中年文士跟前的白衣少年,脸色大变:“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没死?”
莫惜念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虚张的手上又是一只光箭缓缓成型。
张鹏飞刚见识过此物的威力,心中惊骇,目光扫过院子,发现卞俊杰已经被不知何时进来的刘子甯死死纠缠住,也是脱身不得,他心中念头急转,不敢再做停留,急忙一个闪身,出现在卞俊杰身旁,低声道:“莫惜念没死,他现在武功很奇怪,威力非常强,我不是对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说罢,掌似狂风将刘子甯的风雪丝带刮歪。
卞俊杰看到莫惜念出现,心中也是惊讶异常,再看到张鹏飞在一个照面便负伤,便知道自己煞费苦心经营大好局面付之东流。他心中又气又恨,但是又看到莫惜念手中古怪招式已经蓄劲成型,刘子甯又暂时被逼退,只得恨声道:“走!”
说罢,与张鹏飞一前一后跃上屋顶,就要离去。
莫惜念原先蓄劲完毕隐忍不发只是怕误伤道刘子甯,眼看二人已经跃上屋顶,手上光箭便脱手而出,朝卞俊杰头颅射去。
卞俊杰也非常人,刚上屋顶瞬间便察觉光箭朝自己飞来。他心中大惊,间不容发间,闪避不及,只得微微一侧身。
“啊”一声惨叫,卞俊杰半边脸连皮带肉皆被削去,露出森森白骨。剧痛之下,他有些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屋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住。
原来是身后的张鹏飞见势不妙伸出援手。他看到卞俊杰此时已经陷入半昏迷中,只得将他一把背起,继续几个闪现,便从莫惜念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莫惜念看到卞俊杰中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伸出手刚想刻画星光传送法阵去前路堵住二人,却听刘子甯在身后悲呼一声:“师傅,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不说话,不要吓唬甯儿。”
他只好将追敌念头放下,回过头来,看到刘子甯正抱着莫长老痛哭。
他稍微看了几眼众人,好心的提醒刘子甯,道:“刘师姐,先给宗主和几位长老解开哑穴吧。”
“啊”刘子甯闻言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给几人解开穴道。莫长老哑穴被解开,便担心的看向中年文士,道:“师兄,你还撑得住吗?莫堂主,你快给他看看吧。”
中年文士“哇”又吐了一口鲜血,脸上黑气笼罩,显然是中毒已深,但是他仍兀自强笑道:“师妹,不用担心,为兄死不了。可惜我这大半辈子来,为了月海宗殚精竭虑,张师弟为何如此不识大体,竟然勾结梦魇门,不但对孙老动手,还想将你我拿下。”
莫惜念闻言心惊,微怒道:“什么,福伯的死是张鹏飞动的手?”
莫长老点点头,道:“孽缘啊,真是孽缘啊。”
中年文士面色惨然,不再言语。莫惜念听闻张鹏飞就是杀害福伯的凶手,便想不顾一切的追过去。但是看到场中几人中毒甚深,尤其是中年文士,毒伤一起,真气溃散,若自己再不出手便真的要一命呜呼了,旁边还有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刘子甯。
他强自压下报仇的念头,仔细看了众人的面相,道:“刘师姐,去取一壶温开水来,再拿几个小碗。”
刘子甯闻言,看了一下场中,将茶壶提了过来,道:“莫师弟,这个……”话未说完,中年文士与莫长老便齐声道:“小心,这壶里有毒。”
“咣当”却是刘子甯闻言,心惊之下失手将茶壶打翻在地。莫惜念问着茶水的问道,眉头微皱,道:“刘师姐,去大厨房那边取一壶温开水和几个小碗吧。”
刘子甯应声离去。莫惜念取出金针,还没有把脉便迅疾出手,几下插入中年文士的几处要穴中。接着他轻轻一搭脉,脸色便沉了下来。
中年文士因为伤势过重,毒气失去压制,大多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更糟糕的是,他心脉受损严重,五脏六腑也有移位。若想根治,只怕非一日之功。
中年文士见他面色沉重,只道自己不治,惨笑道:“莫堂主,生死有命,你不必为难。先替师妹他们解毒吧。”
“呃?”莫惜念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其余几人直呼宗主,失声痛哭。他有些心烦,冷声道:“哭什么,我又没说不能治。”
众人闻言,面上一喜,中年文士张张口刚想说什么。但是此时,通神峰入口处一阵嘈杂,兵器相撞声远远传来。几人的脸色便“嗖”一下,彻底沉了下去。
显然张鹏飞逃走,将自己几人中毒的消息传了过去,梦魇门已经组织人手再次向山上攻来。此刻月海宗武功最高的几人皆是动弹不得,这一仗只怕凶多吉少。
莫惜念看到他们的脸色变化,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缓缓开口道:“半盏茶的时间,我就能将你们的毒解了,你们不用担心。”
几人心中大喜,却听莫惜念又道:“至于宗主你,差不多需要十天半个月。”
正说话间,刘子甯将水壶与碗送了过来。她面色寒霜,低声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有前线的弟子来报,梦魇门这次由门主几人打头阵,一路过来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山道边布置的所有机关被他们毫不费劲的全部破去。已经有两位长老战死。”
莫惜念正在调配解毒剂,闻言心中也不禁一沉。莫长老等人想起逃走的张鹏飞,脸色更是难看。刘子甯本打算将水壶送来便要去山峰入口御敌,却被莫长老冷声喝了回来。
她只好闷闷不乐的在一旁看着莫惜念调配药剂,施展金针渡穴的手法将莫长老几人所中之毒化解开来。
几人毒一被化解,除去身受重伤的中年文士,其余几人不顾压制毒性时损耗的大量真气,结队向山口奔去。
莫惜念没有阻拦,虽然这几人状态不佳,但是此刻非比寻常,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是每人给了一粒加快真气恢复的丹药便任由他们去了。
不过刘子甯还是被留了下来,理由是莫惜念需要保护。莫惜念虽然对这个借口颇有微词,但是也不愿看到佳人去冒险,便没有吭声。
他小心用金针渡穴之法将中年文士五脏复位,又取出一颗小松鼠给他的松果给他服下。但是一直打瞌睡的小松鼠眼尖看到这一幕,顿时不开心了,啾啾直叫唤,身子一耸就要扑过去把松果抢回来,却被眼疾手快的莫惜念一把抓了回来。
小东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顿时感到吃不消了,回过头将它抛向刘子甯,道:“师姐,帮我照顾一下小东西,别让它乱跑。”又小心对小松鼠叮嘱道:“不许乱咬人!”
刘子甯捧着这个萌萌的小东西,有些不知道所措,却见小松鼠蹭蹭几下爬到她的肩膀,伸出小爪子指着莫惜念,把头撇过去,像是“哼”一声叫了几声啾啾。
她刚想说这小家伙真可爱,却看到小松鼠的绒毛突然立了起来,两颗黑色的大眼睛直直的望向山口处。
莫惜念似有所觉,来不及说话,星光传送法阵已经虚空刻画,虚空落下的光点在他脚下形成一个玄奥的六芒星图案。
中年文士和刘子甯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