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看到黑影退去,模糊身影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世俗之人,真是俗不可耐。”他右手在空气中一划,虚空中凭空出现了远在数十里外田园客栈的景象,画面一一闪过,赫然出现了正在房中酣睡的十名月海宗弟子。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莫惜念的身影。“几只小跳蚤,哼哼。”
模糊身影沉吟了许久,食指轻弹,虚空中的画片“砰”一声破碎散去。片刻之后,他脚下似有无形之物托起,身形缓缓上升,越飞越高,最后在几朵白云间闪现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熟睡中的莫惜念被一股心灵的悸动惊醒,全身的星辰真气没来由的由慢转快,剧烈运转起来,远远望去,他整个人竟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色荧光中。
片刻之后,这种悸动的感觉散去,他从荧光中露出了身形,额头满是冷汗。“到底怎么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只是思前想后,都得不到答案。
不多时,困倦感再次袭来,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当朝阳露出红彤彤的笑脸时,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了。
习惯早起的莫惜念正在院子的草坪上心不在焉拨弄着草叶,忽然王海成从屋里跑了出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刘师姐和卞师弟他们过来了。”
莫惜念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王海成,后者点点头,朝身后的屋子指了指。
莫惜念缓缓站起身,道:“走,我们也过去吧。”
他和王海成走到门口,刚想推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门后露出了一张巧笑嫣然的清秀脸蛋,侬声细语,道:“莫师弟,你们来了。”正是素有女诸葛之称的通神堂弟子——文会。
莫惜念点点头,走进屋里。
说来也是一种悲哀,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大陆,不会武功便会不自觉的被人看低一等,尽管莫惜念医术高超,入门时间也早,但是众人都没有见识过,所以他仍被入门较晚的文会、卞俊杰等人唤作师弟,不时喝来唤去的,并且这一路过来,他的主意也只是偶尔会被其余两个小队采纳。不过他性子一想淡泊,随遇而安,有时虽然觉得无奈,倒也没作什么其他的想法。
进了屋,他扫了一眼,包括自己在内,十一人都到齐了。刘子甯正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发呆,不时秀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卞俊杰偶尔会目光炽热的望向她,一发现有人注意,便假装若无其事的将眼光挪开,低下头去。文会走过去在刘子甯身边坐下,不时东张西望,一幅活泼性子的模样。雷晓英低头轻抚自己的双剑,也不知想到了何事,脸上露出一丝伤感。周新宝满脸笑容,在桌上将一枚金戒指抛来抛去,将他看花了眼。其他几人一个个低着头,看着桌面发呆,连他进来了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刘子甯看道他进来,秋水般的美眸稍稍一亮,眼光从墙壁的字画上挪了过来,伸出软若无骨的葱白玉指,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道:“莫师弟,坐。”莫惜念点点头,刘子甯也许是得到了她师傅的叮嘱,这一路过来,没少照顾他。
卞俊杰眼中露出一丝嫉妒,雷晓英则冷冷瞄了他一样,周新宝朝他嘻嘻一笑,其余几人则是抬头看一下都欠奉。莫惜念不以为意,径直坐下。王海成也找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刘子甯见众人都到齐了,缓缓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齐了,大家商议一下,下一步是否还有继续前进。”
她的话音刚落,卞俊杰便冷冷开口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再前进了,这一路过来,因为某些人不会武功,已经极大了的拖延了大家的前进速度。如果再继续前进,一来怕时间不够,而来怕离梦魇门山门太近,万一遇到大批高手围剿,我们会因为某些人的拖累,怕是要被永远留下了。”
与他一个小队的几人闻言,都抬起头来,道:“卞师兄此言甚是。”话毕,几人轻蔑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莫惜念。
王海成听了这话,再看这几人目光的方向,顿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怒道:“你这话藏头露尾,说谁呢?”
“呵呵,对不起,王师兄,你别生气,我只是说说而已。”卞俊杰抠了抠指甲,脸上半分道歉的表情都没有,“至于说谁,大家心里明白。”
王海成更怒,刚想开骂,忽然觉得衣袖被扯了下,低头一看,却是莫惜念拉着他,指着凳子示意他坐下,他只好忍着气,重新坐好。
随后莫惜念仿佛是听不懂卞俊杰的话,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一脸腼腆的笑容坐在那里,低着头,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卞俊杰见他如此无视自己,心中更加不爽,只是刘子甯就在跟前,不敢多加放肆。
刘子甯见他们几人如此争吵,不由秀眉微蹙,脸上霜意更浓,但见莫惜念将王海成拉回不语,先是一愣,但心中却是多出一丝欣慰,只是脸上不露声色,道:“带莫师弟出来是宗主和诸位师长的决定,卞师弟你们几人有意见的话,可以等回宗门后,向宗主提出,我想宗主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卞俊杰几人心中一凛,齐声道:“不敢。”
刘子甯没有再理他们,而是接着道:“不过,卞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再向前进的话时间确实不太够了,危险性也比较大,对莫师弟而言,实在不合适。”
莫惜念正走神,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到刘子甯的目光扫光自己,稍微一愣,道:“哦,我没意见,诸位师兄师姐拿主意就好了。”
雷晓英闻言,眉头微皱,双目煞气一闪,冷冷看着他,像是对他此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十分不满。
文会依旧笑嘻嘻的,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模样,没有开口。周新宝将戒指撰在手里,道:“我赞同刘师姐的话。”
王海成也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也赞同。”
卞俊杰瞥了一眼众人,和他身畔的其余四人一起道:“一切凭师姐定夺。”
刘子甯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螓首蛾眉间寒意稍减,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再继续前进了,先暂住这家客栈,夜里出去打探消息。”
场中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点点头,只有莫惜念仍旧低这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子甯看到众人都没有意见,接着道:“我们今夜去百川城城主府打探一番,诸位师弟师妹意下如何?”
“一切听刘师姐吩咐。”九人齐声道。
“莫师弟,你有意见吗?”刘子甯见他仍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语气冰冷起来。
“啊,”莫惜念回过神来,见刘子甯面色冰冷,凤目含霜的看着自己,“哦,没意见,一切听师姐吩咐。”
刘子甯闻言气极,却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当做没看到,道:“莫师弟,你不会武功,今晚就留在客栈中,不用出去。”
“至于其他人,”刘子甯顿了顿,缓缓道:“今日白天好好休息,等夜晚降临了,在卞师弟苑中集合,大家明白了吗?”
众人应声道:“明白。”
刘子甯点点头,又和众人约定好具体时辰,这才散去。
临走前,她特意又看了莫惜念一眼,却发现他仍在无所事事的发呆,有些生气,心中暗道:“要不是师傅交代我照顾你,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周新宝和王海成也起身向莫惜念道过别,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众人散去后,良久,莫惜念才抬起头来,额头竟是渗出不少汗珠,大口喘着粗气,面上惊疑不定,口中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高空中,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他们。莫惜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左思右想仍旧不能明白。他有心想不追究,却又坐立不安,在屋中烦躁的不停的踱步。
在众人散去后,一只白色信鸽从海上田园某座别苑中飞起,一炷香之后,落在百川城外一名黑衣人手中。他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将之展开,只见上书:“三更时分,城主府。”
他向身后一挥手,一个身影走上前来,单膝跪下,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黑衣人冷冷的道:““去禀告上师,跳蚤们打算今夜三更会聚城主府,问他可有吩咐。”
“是,大人。”
夕阳西下后,皓月当空,繁星点缀。夜晚,终于来临了。
王海成和周新宝一起与莫惜念道别后,便前往卞俊杰处与众人集合。众人趁着夜色,施展轻功,从别苑后门小心翼翼的摸出了客栈,向城主府奔去。
莫惜念等在客栈中,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这一夜城中很安静,他留意了城主府的方向,并没有打斗声传来。但是,令他奇怪和不安的是,众人一直到朝阳升起时,还是没有回来。
莫惜念的心,不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