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哲搂着方沫继续往外走，边走边问：“你们村叫什么？”
“川水村。”
“哦，那我就是川水村的女婿了！”他大言不惭地说。
方沫笑起来啐他一口。
走到村口的时候，方沫停住脚步朝着远远的地方望了一眼，喻哲立刻就问：“怎么？还有什么不舍？”
方沫朝着远远的山头露出无比眷恋的神情：“我想去看看我爸妈、奶奶和姐姐……”
喻哲的脸色变得严肃，轻轻抚住她的肩头：“好，我们去看他们。”
他们转了方向朝着西边的山头走去，那边的山头是他们川水村集中的坟地。
他们踩着潮湿的泥巴穿行在狭窄的山路间，走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那里有三座坟头靠在一起，因为是冬天，坟头上的草已经枯萎，光秃秃的，显得很荒凉。
看到这三个坟头，方沫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喻哲搂住她，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对着那三个坟说话：“爸爸妈妈，奶奶和姐姐，你们放心，方沫有我，以后她再不是无依无靠了！”
方沫的眼泪奔流得更加汹涌。
在坟前待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才下山，往镇子上走，一边走，方沫一边幽幽地跟喻哲说起家人的事：“我的父母是在一场车祸中去世的。”
喻哲搂住她随口问：“是在镇子上吗？”
方沫摇头：“不，是在苏城。他们在苏城打工，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小汽车撞飞了。”
这十多年来，她很少跟人提及父母的事，今天说起来，心里隐隐作痛。但是她觉得，喻哲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他应该知道这些事。
喻哲握住她肩膀的手猛然地紧了下力道，脸色变得很沉重：“真的么？那后来，那辆汽车找到了吗？”
方沫苦笑摇头：“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那么多摄像头，那辆车子肇事逃跑掉了，也没有目击者，警察最后也没找到那辆车。可怜我的父母，就这么白白送掉了性命。”
她说着握紧拳头，咬住了牙齿：“我真恨那个肇事的无良司机，如果不是他的罪行，我的父母也不会离开，他们不离开，姐姐也不会被迫放弃自己的学业去上班，也就不会——”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本以为喻哲会问关于她姐姐的事，但是他却没说话，低头不知想了点什么，突然问：“你知道你父母是在苏城的什么地方被撞的吗？”
方沫抬头望他，看见他的神色格外的凝重，忍不住讶异：“怎么？”
他笑笑：“哦，没事，我就是问问。我和妈妈在苏城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苏城有些熟悉，也许你说出点蛛丝马迹的，我能帮你找到点线索。”
方沫想了想，对他一笑：“你不是十岁的时候就来了海城么，在苏城能有什么人脉？”
他只笑不语，转头看向远远的山丘。
两个人之间一时间有些沉默，走了会，喻哲才问：“那你的姐姐是怎么……去世的？”
他虽然问她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却转头看着别处。
方沫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几秒，没有答话，他转过头来，眼中是满满的柔情：“不好意思，触动了你的伤心事，如果你不愿意提，我再也不问了。”
方沫却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问：“我这样回去……真的可以吗？”
在她看来，自己和喻哲两情相悦就应该对他袒露所有内心的秘密，但想到安浅儿还有她的父亲，她却又有些不敢。
不是不信他，只是自己太没有安全感了呀！
喻哲将手里的行李箱放下，认真地用双手抚住她的双肩：“当然可以！我未婚，你未嫁，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但你和安浅儿是订了婚的——”
“订婚不算数，我回去就跟她解除婚约！”
“可是，她的父亲是副市长，她——”
“不用怕，她伤害不了你，也伤害不了你的朋友，我发誓！”喻哲打断她的话，将她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怀抱那样温暖，让方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方沫楞了下，然后就紧紧地回抱住了他。
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她在他的怀里低声呢喃：“告诉我，这样和你在一起是对的，不会伤害任何人……”
“是对的，是对的，是对的。”喻哲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低声而温柔地回答。
他的回答让她心安。
走到镇子上已经快中午，两个人在小饭馆里吃了饭，就坐着小面包车去了县城。到了县城晚了点，正好错过了一天一班去海城的长途大巴，两个人便决定在县城住下，第二天再走。
因为是过年，县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个别饭馆开门。
两个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个好点的旅馆住下，凑合着找到还开着门的饭馆吃了晚饭。
晚上，两个人手拉手，踏着寒气在县城空荡荡的街道上散步，喻哲笑：“这样多好，感觉整个街道都是我们的。”
方沫扭头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里荡漾起悸动的涟漪。
踮起脚尖，她轻轻吻了他嘴角一下，他眸色顿时深了，搂住她就要追吻过来。
方沫“咯咯”的笑着躲开，朝着前面跑过去，喻哲便在后面追，欢声笑语撒了一路。
晚上，方沫窝在喻哲滚烫的胸膛里，提起自己的往事：“你问我我姐姐是怎么死的，我今晚就告诉你，她是从二十层高的楼上跳下去的。”
喻哲原本正在抚摸她光滑脊背的手一下子顿住了，讶异地看着她。
方沫点点头，将自己的身体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幽幽道：“我和姐姐，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我爸姓莫，所以姐姐叫莫雪。我妈姓方，所以我叫方沫。”
喻哲怔住，凝视着她：“你姐姐就是——”
“没错，就是那个为喻景生下喻筱涵，后来自杀的莫雪，那个喻景口口声声真爱过的女人！”方沫咬着嘴唇轻声回答。
喻哲不说话了，神色凝重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但是却没有焦距，似乎在想什么。
这一刻，方沫的心里有点怕，怕喻哲知道真相后，会觉得自己心机太重。
时间似乎凝固，她的呼吸都屏住了，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他失神了会，终于回过神来，对她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怪不得呢……”他伸手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怀里，“你这个小坏蛋。”
没有埋怨，没有其他的情绪，方沫听见他稳定的心跳声，还有他口气中满满的-宠-溺。
抬头望着他，她小心翼翼地问：“怪不得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的手机里有和我哥的暧-昧照片，我起初以为，你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孩。”
他说到这里，方沫也激起了好奇心：“既然你删了我的照片，知道我目的不单纯，为什么后来却没有告诉喻景我之前给他拍照片的事，让他小心点我？”
喻哲自嘲一笑：“可以告诉你，我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吗？你知道的，我恨喻家的人，包括喻景。当我发现你以家庭教师的身份出现时，我很惊讶，同时也很好奇，你会有什么计谋来获得喻景的心，而且我也很乐于见到，喻景跟何凉闹翻。”
方沫垂眼，声音幽幽：“但我终归是那种不择手段的女人……”
“不，相反，点滴的相处中我却发现你的单纯，你的自尊自立推-翻了我的想法，似乎，你不是为了钱而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但是却还是爱上了你。你的矛盾，你的神秘，还有你的可爱，都让我对你念念不忘。”
他轻点着她的鼻头：“但你高估了自己的心狠程度，你分明是了报复我哥而来，却到最后因为自己的善良，把自己给困住了。”他叹息，吻住她柔软的唇瓣，“你这样，怎么能报仇呢……”
后面的声音模糊不清了，因为已经落在了她的唇舌间，在彼此的温存间旋绕辗转消失不见。
第二天吃完午饭，他们赶上了回海城的长途大巴，一直到晚上天黑的时候才到达海城。
喻哲直接打车带着方沫回到了徐若素的住处，迎接方沫的是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和浓浓的家的味道。
徐若素拉着方沫的手，热情道：“小哲偷偷告诉我，你们大约七点到家，还嘱咐我把饭菜做得丰盛点，快来吃饭，赶了一天的路，肯定累了吧？”
方沫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低地说：“伯母，对不起了，本来喻哲是可以陪着你过除夕的——”
“没关系的，不过就是个除夕而已，我一个人过惯了，不差这一次。但是过完这一个人的除夕，就能迎来儿子和儿媳妇的到来，那不是更好？”徐若素笑眯眯地回答。
她毫不避讳地称呼方沫为儿媳妇，直让她的脸红到了耳朵根。
徐若素推着喻哲：“看看你的样子，脏兮兮的，快去洗澡。”
喻哲像个大孩子，噘着嘴指着方沫：“她也脏兮兮的，妈，你怎么不让她去洗澡。”
“我们方沫哪里脏了，只有你们男人才脏！”徐若素护着方沫。
喻哲却扑过来搂住方沫往里走：“一起洗澡！”
方沫顿时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