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少霆提及自己这房子,梁睿顿了一下,有意嘲讽他。
“怎么,想来一套?顾家不是挺好的么。哪像我这里,游泳池还没贴瓷砖呢。”
顾少霆暗自呵呵。堂堂梁氏集团大少哪会亲自为别墅装修监工,这里家具虽然都是新买的,最少也买了两个多月了吧,而且,据他了解,这丫觊觎云东市场很久了。只怕此番从中港来云东,雄心不小。
“为尽地主之谊,今后在云东发展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顾少霆意味深长地看了梁睿一眼,挑了挑眉,“不过,今天你得借床一用。”
说完他就朝旋转楼梯行去。
梁哲和梁睿面面相觑,但还是梁睿反应快。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跟上去,却不知为时已晚,自己主卧室的门已被顾少霆牢牢锁上!
这就是顾少霆说尽地主之谊的主要目的一一借他的大床?借他的卧室?
有没有搞错,有他这么反客为主的吗,那床他可花了大价钱还没睡过就被对方给霸住了!
这就是自己来云东度假的第一天……
看来明天得叫管置办的管家重新挑张床了,老子可是有洁癖啊!
梁哲讪讪,独自在吧台喝了几口闷酒,等梁睿沮丧下楼,他轻轻抿了口酒,招呼:“老哥,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梁睿这次倒没讽刺弟弟,他紧锁眉头走过去,安慰似地拍了拍梁哲的肩:“今天早上我话虽然难听了点,但调查过的事我不会乱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希望你受伤。”
梁哲透过透明玻璃杯盯着光鲜可口的鸡尾酒,颇为不服道:“我可以放弃,那他跟顾倾心呢?他姓顾,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们和Leo是实实在在的兄弟,他们自然没有关系。”
“可是——”梁哲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大口大口的酒灌入胃里。
梁睿见梁哲如此失落沮丧,不免对他这死脑筋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抢过他的酒,低怒:“你真把自己当那些缠人的女人了?虽然我从来没反对过你追求自己想要的,但你是个男人,大把女人等着你去爱,你偏偏固执。你想想Leo,一旦他知道跟梁家的关系,又该多尴尬?”
“我又怎么会让他尴尬……”梁哲冷笑完,顿了顿,望向梁睿的眼神越发哀伤,“哥,你是不是认为我是怪物?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
梁睿欲安慰他,可在梁哲背后默默举起的手又默默放下捏成了拳,他知道是梁家严格的家教害了他,当年的姑姑不也是这样吗,自己也不是这样吗?
想爱的人,爱而不得。最后,要么逃离梁家,要么放弃所爱,要么转变性情……
终是叹了口气,梁睿没说什么。
梁哲朝梁睿勉强一笑,故作轻松:“好了,哥,我先去休息了。你不用太担心我,我知道分寸。”
梁睿默默点了头,目送他上楼,就着刚刚抢过的酒,独自在吧台边喝了起来。
长夜漫漫,他想了很多。
顾少霆拥有梁家一半血脉,只是,现在该不该跟对方说?这次来云东任务繁重,老爷子估计等不了多久时日了。
昨晚跟弟弟梁哲没有在中港转机,直接从意大利飞往云东,明面上是来这儿看看怎么发展梁氏旗下互联网公司,背地里其实是来这里找姑姑梁晴。
现在虽然知道顾少霆跟自己有血缘关系,但姑姑在哪呢?
老爷子这段日子越来越不乐观,嘴里不断咒骂姑姑是个没良心没孝心的,但谁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正是因为思念自己的小女儿思成了病。
二十几年前,姑姑梁晴与姑父季炎在西藏莫名其妙失踪,又传,十几年前,顾藏锋还跟姑姑见过面,虽不知这消息可不可靠,时间过了太久,要查起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清早,顾少霆拥住顾倾心醒来,生了病的她乖多了,不会忤逆自己,也不会说那些气他的话。
如果每天都能这么开始,那该多好!
顾少霆打开手机,好几封短信。
“急事,速回电话。”惠子仅仅留下六个字,什么事情这么急?
顾少霆刚看完,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惠子,她似乎一直在试图联系自己。
顾少霆轻轻按了挂断,小心翼翼将手臂从顾倾心头下抽出,轻手轻脚穿上衣服,再看向床上闭目的小人儿时,那如远山一般的秀眉平静舒展,他温柔点吻额头,这才进了浴室拿出手机。
与惠子谈完,镜中男人皱紧眉心,兀自点起了一根烟,袅袅烟雾里如刀削一般的俊脸轮廓隐隐透着清傲孤绝。
马来西亚兰卡威的水城项目本是五寞在打理,自己甚少插手,如果不是昨天梁哲提及,顾少霆都觉得是板上钉钉的事。
惠子刚告诉他,水城项目已经彻底没戏。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失了这个机会,他也算认了,天下有赚不完的钱,商业机会一抓一大把,又何必在乎一时的利益得失?
只是,这个龙笙,竟然跟他玩手段!
水城项目突然被马来西亚政界否认,那群老狐狸就这么把自己卖了,而且还将其转到龙笙旗下一个公司。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投出去的钱全部打了水漂!
是欺负自己年轻么,看来自己不亲自去一趟,还真以为他顾少霆好欺负!
掐灭燃尽的烟蒂,烦躁出了浴室,他抬眼看到顾倾心正一脸窘迫穿衣服,原本满脸郁闷骤然间又烟消云散,漫上一丝浅笑。
顾倾心不想穿梁睿的衬衫,就让佣人给她送来了自己那两件已经洗好烘干的衣服。
可是这女式衬衫纽扣已经在昨天就被顾少霆扯掉了,现在,她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纠结之下却撞见顾少霆忽然从浴室出来。
她匆忙裹住被子,护住胸前,瞪他一眼。
顾少霆拢手轻咳,满眼邪气悠悠道:“别勉强自己了,等等我让阿哲弄几件女装来。”
顾倾心垮着脸又窝回了被子里。
顾少霆爬上床,在被子外面拥住她,模样滑稽得像拥住一只裹丝的蛹。
他抵着她的额头说:“今天我得去一趟吉隆坡,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
顾倾心撅着嘴欠揍地反驳他:“太好了,你快去慢回。”
顾少霆脸色一黑,轻轻掐着她的下颌,对上她清亮双眸,他喉结不免动了动,低哑道:“你真的一点也不会想我?”
怎么可能不想他。
顾倾心被他瞅着有些心虚,慌张移开目光,倔强道:“我才不会想你!”
“心理书教导男人,只有女人才会口是心非……”顾少霆不仅没生气,反而有一下没一下轻嘬她那似剥了蛋壳的脸。
心思被看穿,顾倾心躲开他的亲吻:“不想就是不想!”
顾少霆揽着她,戏谑:“你是男人?”
“我是什么性别,你看不出来?这点眼力都没有,真是白生了这么好看的眼睛。”
“这可不是看眼力,而是看……持久力。”顾少霆在她耳畔吹气。
顾倾心隔着被子推他,可自己被裹得死死的,他就是不松开。
她郁闷地剜他一眼,却见顾少霆似笑非笑,一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来。
“要证明你什么性别,摸摸不就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吻,令她惊呼,他十分霸道撬开她的齿,勾住她的舌,一只手蜿蜒向下,
惹得被子起起伏伏。
顾少霆去了吉隆坡,顾倾心就被梁家管家送往集团上班。
刚到集团大厦门口,就被一人扯住手臂往一旁的车里拽。
顾倾心往上一瞅,原来是傅臣北。
“出什么事了?”
“上车说。”
温柔却不容人拒绝,顾倾心没想其他,点了点头。
车上,傅臣北神色忧虑问:“昨天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听是顾少霆接的,他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了?后来我打电话又一直关机……”
“昨天?”顾倾心想起昨天把手机落在少霆的车上,之后昏昏沉沉睡了一晚,直到今天少霆走的时候才把手机还给她,哪有什么机会打电话。
脑子里忽然闪过顾少霆那张清傲得不可一世的脸,她不自觉撇了撇嘴:“我手机掉他车里了。”
“如果他拿阿姨或者集团逼你,我绝不放过他。”
顾倾心懂他热心,但……
轻轻叹口气,她微微浅笑:“臣北,我很感激你对我好,不过,以后你别再管我们家的事了。”
“你是嫌我多事么?”傅臣北眼底一黯。
“你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既然已经无力回天,倒不如顺其自然。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公司没了,我可以努力争取回来。”
“你要靠自己?”傅臣北讶然,又颇为烦闷,他蹙紧眉,“倾心!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这么客气?我们之间认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忙你也不让我帮?”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顾倾心害怕臣北会更加不高兴,她低垂着头,声音越来越细,“你知道的,我本就不喜欢欠人什么,我家的事我想自己解决,欠你的人情,我也会慢慢还……”
“不需要!那都是我心甘情愿!”傅臣北打断她的话,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也因情绪激动紧紧握成了拳,指骨分明。
他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掩不住内心的愠恼。
顾倾心一言不发,心里难受极了。他怎么就不懂呢?蹙着秀眉忐忑惶恐,正打算彻底拒绝他所有的好意,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偌大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竟是傅臣北的母亲齐敏,她找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