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霆，对不起……”
顾少霆喉咙发紧，黑眸掠过一丝狠戾：“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全部抹去么！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
……
脑海里都是零碎的片段，顾少霆额头青筋暴起……
顾少霆近乎失控地扳过她的身体，顾倾心脑中突然一片煞白，她浑身虚弱无力，眼睛也似挂了秤砣，重重闭上……
医院，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本以为自己不在乎的，然而在她晕倒自己怀里的时候，为什么他会急得抱着顾倾心飞奔至车里，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疯了！乱了！他到底怎么了？明明她背叛过自己，他应该恨不得她消失，可那些零碎片段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痛欲裂，脑袋似乎要炸开。顾少霆艰难地发出一声哀嚎，倚在顾倾心病房外的墙壁上，满眼都是刺目的白。
垂眸，叹息，陷入沉思，连周遭传来的急切脚步声他都未曾听到。
一阵强劲的拳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在顾少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倏地挥舞在他的左脸上！
“这是我第二次揍你！第一次为了我的女人，第二次为了你的女人！可笑么？”秦袅怒目圆睁地瞪着身前险些摔倒在地的狼狈身躯，原本和煦的俊脸上展现出一丝厉色。
顾少霆嘴里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抬手擦拭着嘴角，眼神凌厉地瞥过秦袅那张满是愤恨的脸，脑中无由来乍现一句话。
——顾少霆，你记着，不管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要在你老婆和孩子身上讨回来！
顾少霆是自己么？说这句话的人是眼前这个男人么？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为什么说是第二次揍他？
“顾少霆，你可以失忆，但能不能有点良心？她是谁，你看清了吗，你认清了吗，你熟悉吗？问问你的心，别让她白吃苦！”
顾少霆垂眸，脑中闪过顾倾心的脸，但想起东方信寄给自己的资料，怒火渐烧。抬眸已是冷厉，他讥讽道：“你跟我谈良心？是作为她的丈夫，还是她的情人？”
秦袅听言一愣，但瞬间脸色一黑，周身杀气腾腾，不愧他盛世兄弟会教父的名头。
上前一把揪住顾少霆的衣领，两双如狼般锐利的黑眸相撞，怒焰暗涌，只见秦袅冷声道：“请你想起一切再来跟我说这些，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会带她和瑶瑶离开，而你，今后永远也别想见到她。”
顾少霆冷笑，镇定自若地拨开秦袅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双手整了整衣领，不咸不淡地说：“不管你要带走谁，但瑶瑶始终是我女儿，大不了法庭上见……”
“你想带走瑶瑶？！”秦袅震愕地凝着顾少霆，“有没有想过倾心的感受？”
“她过去能勾结九龙帮的教父黑尹狠心对我下圈套，对于她的背叛，你觉得我有必要考虑她的感受么？”
谁告诉顾少霆顾倾心背叛他的？秦袅听言，愤怒至极，胸口随着气息不住起伏，他默默咬牙再次挥出拳，然而此刻顾少霆本能地闪开，让秦袅扑了个空。
秦袅颓丧地顺着方向，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不知是气顾少霆，还是后悔当初没有让顾倾心及时回到顾少霆的身边。
他保持砸拳的姿态一动不动，指骨传来的辣痛丝毫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只是，心头感觉好悲哀，好悲哀……
秦袅无力喟叹，没有回头看顾少霆：“倾心告诉我，你快结婚了。虽然她昨天跟我说，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但就你刚刚那番话来看，以你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她。不管你从哪得来消息说她背叛你，给你下套子，但有一点我得好好提醒你，不要被任何人所蒙蔽，因为只有你脑子里的记忆才最真实……”
“其实我很不希望她再跟你有纠缠，所以两年前你失忆的时候，我并没有告诉她……可能是我自私，但更多的是，她吃的苦让我心疼。她曾以为你派杀手要她和瑶瑶的命，差点自杀，后来她为了瑶瑶，更没睡过一次好觉，如果你还是原来那个不允许任何人动他女人的顾少霆，一定不会忍心对吗？”
“可惜……你现在叫季少霆……”
顾少霆脑中一遍遍回放秦袅发出声声感慨，看着他走进顾倾心病房的背影，怔然发呆。
这个叫秦袅的男人说自己曾派杀手要过自己女人和孩子的命，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是自己派的杀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才下此狠心？
至于秦袅忠告他，不要被任何人蒙蔽，难道东方信寄给他的资料有错？但东方信不可能拿整个麦丽谍报中心的信誉来作假，因为东方烈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弟做这样不靠谱的事，而秦袅刚刚，也不像在演戏……
不过他说得对，只有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才最真实，所以，自己终于要动脑子里的淤块了是吗？
思索在三，顾少霆朝医院门口行去，一边掏出了风衣口袋里的手机。
“May，我是Leo，最近我会去一趟美国，还请帮我跟西格尔医生说一声，我会顺便去拜访他。”
“Leo，西格尔医生就在我身边。他说不相信你只是简单拜访他，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记得准备好一条命，毕竟这种手术风险还是比较大的……”
“但还是有成功的几率不是吗？”顾少霆用流畅的美式英文打断西格尔助理的话。
“Leo……”
“不用再劝我了，因为我已经遇到了那个值得我恢复过去的人。我不想一直糊涂下去，哪怕结果很糟糕，我会坦然接受。”
“……好吧。我会跟西格尔医生协商好时间等着你来。”
挂断电话，顾少霆忽然一阵轻松，甚至有些期待。
两年前从手术中醒来，取出差些要他命的子弹，但却留下一块难以散去的淤块压制了他的记忆。当时梁晴作为顾少霆的家属，虽然知道做次散淤手术可以恢复记忆，但风险极大，所以坚持没让顾少霆涉险。
直到现在，顾少霆遇到顾倾心，这个让他不管如何都会又爱又恨的女人，还有脑中剪碎的零散记忆，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的过往。
毕竟，没有谁是不能没有过往的，至少，也得知道，此生你到底为谁活过。
顾少霆挂完电话后，开着车在米兰大街上逛荡，不知不觉将车停在了奥利斯特的巷口上，顾少霆透过巷口望去，忽然感觉对里面几家小店有些熟悉。那个叫“Impegno”（承诺）的咖啡馆，前几天自己还和梁哲他们一起在里面喝过咖啡。
昨晚一夜未眠，白天自然有些困倦，如果此刻喝一杯特浓咖啡，他估计会精神一些。顾少霆在停车区域停好车，将车熄火，朝咖啡馆行去。
顾少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特浓不加奶的咖啡。当侍应生问及要不要加点糖时，顾少霆抬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咖啡越苦，越能让他清醒。
侍应生端来咖啡时，贴心地为顾少霆准备了一份CorrieredellaSera（意大利晚邮报）。顾少霆扫了眼，目光停留在“高盛集团将成为SPDR的第七大股东”的新闻上。他作为高盛集团的股东之一，看来近期不得不去美国一趟了。
就在顾少霆陷入沉思之时，一对贵气十足的意大利夫妇朝顾少霆行来。
“Leo！两年不见，还以为你不在乎这家咖啡馆了呢！”意大利夫妇熟络的跟顾少霆打招呼，然而却遭到顾少霆的质疑。
“请问你们是……”顾少霆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两个意大利人，难道他们是自己以前的朋友？
顾少霆见这对夫妇露出惊诧的表情，他从容起身朝对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一边用意大利语解释道：“对不起，我前两年出了点状况，这里记不起很多事了……”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马克夫妇从震愕中了然，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因为出于隐私方面的尊重，他们并没有朝顾少霆打听他是如何失忆的，而是由马克重新介绍道：“我是Marco，这是我的夫人Teresa。说起我们相识的经历，不得不提及这家咖啡馆。我曾经因为借高利贷被黑帮追杀，将它卖给了你，现在想起来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们夫妻的命，并且继续让我们做它的店长……”
这家叫“Impegno”的咖啡馆竟然是他的？然而就在顾少霆思忖之时，马克夫妇说出了一件令顾少霆全然没有想到的事。
“开个玩笑，其实说到底，你现在也并非我们的老板哦！”旁边马克的夫人特蕾莎朝顾少霆眨眼道，“你的妻子才是我们的老板才对……”
“妻子？”他们指的肯定不是慕安琪，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