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强的父母早年离异,而现如今都身居外地,在东市,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亲戚,至于朋友,更是少之又少,何况现在的凌晨一点多,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在这个点来敲他家的门?
心怀警惕的我,屏住了呼吸,握在门把上的手,缓缓的扭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动作太慢了,以至于外面压根就没察觉我是在扭动把手,敲门声依旧持续着。
当把手已经扭到了极致时,我换了下站姿,以便更好的能够在第一时间给对方当头一击。
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他敲门声的停止,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对方才是最放松的时候。
一秒,三秒,十秒……
我在心里默读着秒数,突然,外面敲门的声音停止了,仿佛一切归为了平静,对,就是这个时候!
心一横,我左手一用力,直接就把门给拉开了,而整个人更是朝着门缝隙的方向倾斜了过去,握着刀的右手,也在同一时间由上向下朝着门口狠劈了下去。
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以及位置,我都知道,这一刀是绝对劈不中人的,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给对方来一个出其不意,而在对方震愕之余,第一时间抢占主动权。
当然,这一切都是得建立在对面人数不多的情况下,如果对方是成群结队的话,那我除了束手就擒以外,别无二路。
可就当我一刀劈到半空的时候,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计划永远是美丽的,但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我这刀还没劈下去呢,一把黑黝黝的枪口就已经顶到了我脑门上,而我那因为惯性正迅猛落下的右手,就仿佛是中了定身术似得,直接被人扣在了半空。
“六哥,是我,你看清楚,是我啊。”
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唤,我才在昏暗的走廊里隐约看到了对方的轮廓,“是你?”
我实在是没想到,站在门口的竟然会是李勇。
见我已经认出他了之后,李勇这才松开了我的手腕,而我也同时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母亲。
母亲竟然没有被绑架,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更是我欣喜若狂的,如果不是有李勇在的话,我估计会直接冲上去抱住母亲痛哭一场。
既然是虚惊一场,也算是放下了心,安顿好了母亲,我脱掉早就被冷汗打湿了的衬衫,坐在客厅看向李勇,期待着他的解释。
不知道是我上次在医院天台说的话有些太过于伤人了,还是李勇自知心里有愧,我俩就这么坐在许强家的客厅里,低着头,默默抽着烟。
最终还是李勇开了口,原来自从许强被打伤进了医院之后,他们就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我和母亲。
也就是在今天下午,他们突然接到线报,说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正蓄谋着要对我母亲不利,为了避免悲剧发生,李勇他们请示了领导,便采取了行动,先那伙歹人一步,把我母亲给带离了许强家。
当然,他们这一切的行动都是保密进行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才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了解了事情经过以后,我脸上挂着一丝歉意,毕竟上一次我说的话,确实有些过份。
不过也没等我说什么矫情的话,李勇再次提起了之前邢锋找我的那件事。
按理说我应该直接回绝的,可在李勇把利害关系摆在我面前之后,我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绝了。
就像李勇说的那样,警察毕竟不是我二十四小时的私人保镖,他们或许能在案发后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他们永远无法确保这种事不再上演,原因无他,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丧狗一伙绳之以法。
凡事都是一把双刃剑,随着现在那些个小说、电影、电视剧的渲染,表面上确实是在宏扬我国警方的破案水准,警告那些个为非作歹的犯罪分子悬崖勒马,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个本来想要把人民大众往好方向引导的题材,反而成了顽固份子的研究教材。
让他们更能懂得隐藏自己那丑陋的嘴脸,从而逃避法律的制裁,而丧狗,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例子。
这些年,以丧狗为首的黑势力犯罪团伙,在东市没少做违法犯罪的坏事,但一直由于证据不足,以至于至今他们仍逍遥法外。
想要治本,就必除根,想要让我以及身边的人不被丧狗惦记,只有把他们一锅端,而如何掌握丧狗团伙的犯罪证据,就只有打入他们内部了。
当然,李勇也知道,以我目前和丧狗之间的关系,打入内部绝不比登天容易多少,既然这样,那只能退而求其次,成立一股能与之抗衡的势力,只有在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露出尾巴。
而届时,这尾巴就会成为最有利的证据,绝对能让丧狗团伙永世不得翻身!
我低着头,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其实我也知道,这一次李勇,或者更确切点说是刑警队的人提前采取了预防措施,这才让母亲幸免于难,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丧狗是什么人,我和李勇都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因为我母亲是位年迈老人,又或者是因为什么祸不及家属的江湖道义而放过她,反而会因为我对母亲的重视度,更绞尽脑汁的想要把她掳获,因为只有把她掳获了,那么我就只能对丧狗言听计从了。
可是……
我掐了烟,靠在沙发上,一脸趣味的看着李勇,“勇子,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李警官才对,怎么,你们这些正义人士,怎么现在开始教唆别人犯罪了?”
李勇应该看的出来,我心里已经动摇了,他笑了笑,“六哥,你还是叫我勇子吧,叫警官,呵呵,说心里话,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至于你说的教唆犯罪,我可真是没有,你现在摇旗,是在协助警方,而并非是真正走上犯罪的道路,不管别人怎么想,起码我认为,六哥你绝对不会再走老路的。”
真别说,李勇这后加入的昔日兄弟,还挺了解我的。
耸了耸肩,我递给他了一支烟,“说说吧,需要我做点什么,不过事先说好,我只负责协助你们针对丧狗,至于其他的,爱莫能助。”
其实我说这句话,也是存有一点私心的。
协助警方对付丧狗,我责无旁贷,就像李勇所说的一样,如果这根钉子不拔掉,那么日后真发作起来,可有我好受的,但要像邢锋说的那样,要我帮助他们对付老宋,那就有些不现实了。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老宋到底犯了什么事,可有一点是绝对的,能惊动省刑侦大队的案子,能是小案子吗?
先不说我在里面跟老宋的关系好不好了,就这种能做出大案的人,绝非善类,肯定不是我们这些个小混混所能比的,到时候别事没帮人办成,最后还来了个永垂不朽,那就太划不来了。
我话说的很死,李勇倒是愣了愣,不由苦笑了两声,“六哥,这就让我很难办了啊。”
“难不难办那是你们的事,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相信我母亲突然提出回老家,也是你们在里面搞的鬼吧,丧狗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他还没能耐到连邻省都罩得住,到时候我母亲只要回去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勇,而这小子,则是有些目瞪口呆了,相信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能猜出母亲回老家是他们在一手安排的吧。
其实,在此之前我也确实是没有想到,毕竟咱也不是什么算命先生,没那些个神乎其神的茅山法术,不过就在李勇自己说出从许强入院之后,他们就暗中对我和母亲进行保护时,我就明白了,这一切应该都是他们安排的。
要不然,我母亲怎么可能突然提出要回老家呢?
李勇看着我一副答不答应随你便的样子,苦笑连连,思忖了一会,他就掏出了手机,看样子是要去请示领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