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候了,只不过这次断后的,换成了我的兄弟李勇。
没有多说什么,我扶着许强就要离开。
可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傻逼,李勇现在都拿出枪了,还有人要往前聚。
“不想死的都他妈退后,老子不介意临死拉上个垫背的!”李勇吼着,就把那黑黝黝的枪口朝着四周瞄准。
“让他们走!”
丧狗是个聪明人,刚才的枪响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把枪,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玩具枪,先不管枪里还有几颗子弹,万一挨上那么一下,不死那也得废啊。
有了李勇这断后的一幕,我们三人这才安全的离开。
离开了KTV,第一时间就把许强送到了医院,只不过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他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除了外伤,肋骨还断了三根,连带着脾脏还破了,如果不是送来的及时,估计这条小命,真就这么断送了。
“丧狗!我操你妈!”
因为我的事,连累了许强,现在除了对丧狗的恨以外,更多的是对兄弟的愧疚。
“六哥……”
李勇估计是想安慰我几句,但他却没把话说出口,因为相识多年,他知道我的性子,在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就这样,我俩窝在医院的天台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六哥,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勇开了口。
我没看他,而是看着天边逐渐泛起的白肚,“勇子,你跟我多久了?”
“啊?”李勇显然是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个,回想了下,继续说道,“如果不算这六年的话,我跟你差不多两年了。”
“两年,那加加起来也有八年了,呵呵,没想到一晃八年就过去了,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八年啊。”我靠坐在天台的护栏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
“六哥……”
“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按理说,那时候你也不大,应该不是什么警校毕业的吧。”
这是把许强送进医院以来,我第一次拿正眼看向李勇,这个曾经的好兄弟,这个在危难关头救了我和许强的好兄弟,却让我感觉到了陌生。
“六哥……”李勇估计还想狡辩什么,但当他接触到我眼神的时候,不由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乐了乐,指了指他身后的枪,“没吃过猪肉起码也见过猪吧,九二式九毫米口径的,而且还是原装的,你当咱们国家什么时候跟人西方似得,开始枪支泛滥了?你总不见得要告诉我,你前不久刚抢了一名警察吧?”
在这里要说明一下,咱可不是什么军火大亨,本来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研究,一切要归功于劳改队里的那些个图文书籍,我这也是现学现用罢了。
‘警用的三大事件’,指的就是佩枪的改良,从建国初的五四式,到后来的六四、七七式,以及新一代警察所用的九二式军用手枪,在印证了时代在不断进步的基础上,同时也降低了国内枪支仿造的概率。
我不敢说在国内绝对没有九二式手枪的仿品,但我敢说,在那高额的成本下,绝对没几个人能买得起,更何况是李勇呢。
而且不仅仅只是这一点,手枪的事,只是让我更一步确定他身份罢了。
李勇苦笑了一声,又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六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兄弟们的事,其实我加入你们,也算是一个巧合吧……”
那一天,我们聊了很多,李勇把他所知道的,以及不该让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们就这么坐在天台上,喝着啤酒抽着烟,喝多了,我们就一起笑一起哭,就好像时间又回到了六年前。
“六哥,我们头想见见你。”
烟抽光了,酒也喝完了,李勇看着我即将要离开的背影,开口说道。
站住了身子,迟疑了下,我还是回过保持着微笑说道,“怎么,让我也跟你一样,也成为一名卧底?不好意思,这种有人不做宁愿做狗的事,没兴趣。”
我知道,这话很伤李勇的心,但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都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
李勇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了我们,即便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我们的事,可用句黑话来说,他这是已经坏了规矩。
曾经的兄弟,已经有了隔阂,我们是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刚才的欢声笑语,刚才的嬉笑怒骂,就当时是我和李勇,和过去的一次诀别吧。
别说,许强这小子,还真没愧对人给他起的那外号,住院的第三天,情况已经好了不少,除了还不能下床走路外,倒也没其他什么大碍了,至于李勇,自打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着过。
“六哥,今天都带啥好吃的来了?”
见我拎着保温盒进来,许强那张几乎都被绷带缠着快成木乃伊的脸终于开了花,只不过他这一笑,就牵动了伤口,赶紧的呲牙咧嘴了起来,那模样,别提有多逗了。
“我去,不是吧,又是素的啊。”当这小子看到我端出来的菜之后,立即就抱怨了起来,“哥,我的亲哥,下次能给咱带点别的不,老吃这些,你看看我,人都快绿了。”
“呦呵,现在知道苦啦,早干嘛去了。”我乐了乐,“赶紧的吧,伺候好你,下午我还得去联系装修公司呢。”
把许强送到医院的当晚,我那馄饨店就被人从里到外砸了个遍,就连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没放过。
即便是我心知肚明这一切是丧狗那畜生干的,可碍于没证据,警察给的答复只能是,正在调查。
“六哥,要不咱摇旗吧。”许强就这么端着我盛好的汤,眼神异常坚定的说道。
摇旗,这是道上的黑话,退出江湖有金盆洗手一说,重出江湖也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摇旗立棍,只要你摇了旗,那么就说明你又要重整旗鼓了,而有了自己的落脚点,也就是地盘,那么就算立了棍。
当然,这都是老一辈人说说的了,现在能知道这码子事的,确实不多。
“六哥,丧狗这王八蛋根本就没想让咱有好日子过,这次是我,下次是你,你我都年轻,都经的住,可万一要是人找上咱妈了,到时候,嘶……”许强越说越激动,再次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上一次强子被绑,我已经知道,是因为那几个非主流小子开口先骂的我妈,然后他气不过就跟人大打出手,估计对方是被打急眼了,就自报了家门,这才有了许强这混小子独闯人老巢的一幕。
最后我没答应他。
我妈是许强的软肋,同样也是我的软肋,我又怎能不担心她老人家的安危呢?
可六年的分离,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真的不想,也不敢再让她老人家为我担惊受怕了,我真怕因为迈出去的这一步,像失去我父亲一样,再失去母亲。
离开了医院,我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许强家楼下,想了想就上了楼。
“六,是你吗?”
开了门,房间里就传来了母亲那苍老的声音。
“妈,是我,您好点了吗?”
许强的事或许我还能瞒得住,但馄饨店的事,却是纸包不住火,当母亲知道了一切后,当场就昏了过去,好在家里都备着药,也就没闹到需要上医院。
“六啊,你到房间来,妈有话跟你说。”
“哎,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