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警大队,经过了一些正常的询问流程之后,我就被关到了暂拘室里。
邢锋没有来,李勇也没有来,就连林倩雅都没来,这倒是让我有些奇怪。
这里和外界是几乎封闭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下,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这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还没人来?
显然是有点不太近乎常理。
关在我对面的是一个中年人,老远就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估计是酒驾或者是酗酒闹事才被抓进来的吧。
警方需要我配合调查的,其实就是前段时间黄伦他们因为杜博才场子成了无主之物,然后来找茬的那几件事,当然也有向我询问了一些对于杜博才事件的了解。
黄伦他们当时也只是聚众而已,真要说到有肢体冲突,那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一切也都是强子他们出面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那几天我都是魅力跟家两点一线,问心无愧。
至于杜博才的事情,那天晚上我和强子还有兄弟们都在魅力,监控可以作证,而陈峰兄弟俩现在又在澳门逍遥快活,我不相信警方能把杜博才的死跟我扯上什么关系,就算他们怀疑,那也仅仅只是怀疑。
既然是这样,我应该现在就能出去了,可他们并没有放我,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这是在给我下马威。
公然跟警察起冲突,纠集社会闲杂份子聚会,同时还说自己是东市道上的大哥,这一系列的事情,足以让人民政府对我感觉到警惕和失望。
但这又能怎么样?
失望?警惕?他们什么时候不对我失望和警惕过?
当初那个什么陈孟德不就跟我说过吗?
警局里有内鬼,后来还是孟德阳想办法,假借陈孟德是我在警局里的内应,从而化解了道上对我真实身份的猜疑。
可我却总有一种预感,感觉这一切的背后,一直都有一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我所走出去的每一步,好像都在它的算计之中。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人来见我,索性我直接就躺在监室里唯一的木板床上睡起了大觉。
那种木板床睡起来可没有家里的席梦思舒服,硬就先不说了,还有些潮湿,要不是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估计这一个晚上,可就有的苦了。
第二天起来,我不知道是几点,但我听到了有开锁的声音,原本以为终于有人来见我了,当时我还在心里嘀咕,是邢锋还是李勇?
如果是林倩雅倒还不错,起码这妞,绝对是百看不厌,如果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她不是一名警察的话,估计我还真有可能会去追她。
可希望来的快也去的快,开锁的声音持续没多久,接着一个威严且低沉的声音让我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原来是对面的那个醉汉被释放了,他被释放了,那我呢?
我一个激灵从木板床上翻了起来,冲到铁门旁,双手紧握着铁栏杆就冲着对面那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地方的警察说,警察同志,请问下,我这进来差不多十几个小时了吧,该说的我都说了,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事要问我?
那警察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好像有些冷漠,不过没说什么,就好像我完全是透明的一样。
我当场就火了,我直接冲着人吼道,他妈不是说协助调查吗?现在把我关在这里算是一个什么事?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我有权利告你们非法拘禁!
那警察依旧还是没有理会我,喝骂了一声对面的那个醉汉,带着人就出去了。
我不断的咆哮,愤怒的吼叫,可依旧没有人搭理我。
当时我心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可一一都被我自己给否决了。
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这个人就是之前的那个姓蒋的律师,我之前对他一点都不感冒,不过现在却把他视作为了救命的稻草。
他是在一名民警的陪同下来看我的,至于那名民警是谁我不认识,我见到蒋律师就问,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蒋律师面有难色的看了看我,然后就说,风先生,不好意思,其实从你昨天进来之后,赵哥就让我来了,可是不管我怎么说,人家就是不肯放人,所以……
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就炸了,直接怒瞪他说,你不是律师吗,他们这算什么,这算是非法拘禁,这是在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我当时的情绪是有些激动,可这又怎么能不让我激动?
无缘无故被关押了长达十几个小时,连对面的醉汉都被释放了,而我还不能走,这不是有意在为难我又是什么?
蒋律师等我发泄完了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风先生,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可人家也确实有人家不放你的理由,这个协助调查,可以拘押你四十八小时,这一点相信你也清楚,不管是杜博才的案子,还是警方目前例举出来的几起伤害案以及聚众斗殴案,确实有理由怀疑是你在背后操控,所以,你可能还得再拘押一阵子。
当时我脑子里就嗡的一声,接下来就是一片空白。
关我?
我不怕,我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这些都不是我亲手做的,我也很清楚,警方是绝对没有证据来告我的,他们要是有证据的话,我现在还能这么安然无恙的被拘押在这里?
但我心里还有另外一层的担心,那就是外面。
上次我住院,黄伦这帮畜生就有点蠢蠢欲动了,好在强子他们及时控制住了局面,再加上那会我和他们的利益,还算是共存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昨天我当众说了那样的话,相信黄伦他们心里铁定不服气,如果他们真联起手来,强子他们可就难以抵挡了。
甚至可以说,我在里面多待一分钟,兄弟们就多危险了一分。
我心里有些恨,不是恨自己,也不是恨黄伦,而是在恨老天,本来我是想把所有的矛头都自己一个人扛,这样就能让兄弟们相安无事了,这几个月下来,大家伙赚的钱也足够他们安安稳稳过后面的人生了,可现在这么一来,我这不是明摆着害了兄弟们吗?
深呼吸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一些后说,那你告诉我,我大概还需要关多久,难道要关满四十八小时?
蒋律师沉默了,那名警察就催促说时间到了,蒋律师叹了一口气,像是安慰似得跟我说,我和赵哥都会尽量想办法的,你先安心在这里吧。
我皱了皱眉,就叫住了那名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想见一见之前我把待会来的那位李警官,我有事情要反应。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港台电影咱看的也不少,人民政府的这一套,咱也不是不知道,人想要整你,那简直是太简单了。
其他就不说,按照咱国家的法律,确实可以以协助调查为由,扣押你四十八小时,但同样的,当你踏出派出所的那一刻,人还是可以重新再把你带回来扣押的。
虽说人民政府不可能这么无聊,也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跟你玩这样的套路,但咱是无辜的吗?
不是,我相信邢锋、李勇,乃至司徒振华跟孟德阳都清楚,我不可能是无辜的,这些事,他们当初没有针对我,只是为了以后打算,为了大局考虑,但是我亲手把这种所谓的庇护伞给撕破了,所以现在,他们不得不对我采取行动。
如果只是给我提提醒,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咱再在这里关上三十来个小时也就是了,可人要是打算借着这次事情,直接把我给绳之以法呢?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寻求帮助,只要见到了李勇,我相信自己还是能相安无事的。
可那警察看着我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们李所去省里开会了,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你要是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可以等我们李所回来后再说。
说完,那警察就直接带着蒋律师离开了。
李所?
李勇升官了?
这些都不是我现在需要考虑的了,等他们离开后,我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墙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在暂拘室里的时间是很消磨人的,这里没有阳光,阴森潮湿,唯一的光线还是隔着老远的一盏老式吊灯。
饭菜还是按时按点的送来,这也算是让我知道了外面的时间。
律师来过了,该说的也说了,我不是一个理性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理性,又能怎么办?
吃过晚饭,我一个人躺在木板床上,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种种,这是第一次这么能够静下心来去思考,这也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这么静下心来反思自己所做的事。
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真的做错了吗?
或许在有的人眼里,我错了,但我觉得自己没错,这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一样吧。
我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杀过人,我砍过人,我骗过人,我应该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吧,那等待我的将是法律的制裁,还是像杜博才一样,被人烧死在家中?
有的人或许会越想越怕,可我却觉得,这一切好像变得并不是那么的可怕,因为这样起码还能够留个全尸。
我又突然在反问自己,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最放不下的人会是谁?
也许很多人会说是我母亲,可我却非常不孝的把她放在了第二位,第一位的竟然是一个叫做孟晓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