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一连休息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都是季深陪在我身边。偶尔我抬头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伏在我的身边,像是困倦地睡过去了。
说实话,季深确实美得不像是凡人。我透过这么近距离看他,能感觉到他的睫毛都像是一把浓密的小扇子,无声无息就覆盖了小半张脸。
偏偏这样的男人不光睫毛很长,肌肤连一点点瑕疵都没有。好多次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逗弄一下他的睫毛,但是一想到我面前的人是季深,我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无论做什么,一旦被抓包,都相当于是找死。
这样休息的两天,医生终于说我可以出院了。
我早就想要回到训练营了,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听完医生的嘱咐我立刻就开始给自己收拾东西,但是季深的目光一直锁在我身上,看得我极其不自然。
当时我正翻翻这翻翻那,把这两天常用的药给打包起来拎回去。季深正坐在我床边。
他看着我,目光里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你去哪儿?”他问。
我毫不犹豫就回答。
“我回训练营呀。”
这句话哪里不对了?
可季深顿了顿,却用一种质疑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你还要回去?”他说。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不回训练营,还应该去哪里?已经在医院无所事事待了两天了,我简直就是归心似箭。
一方面我怕自己落下了太多课程,回头没法儿补;另一方面,我也想找那个推我下山的女生,当面对峙一下。我想问她为什么要针对我,我有什么地方惹到她了吗,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
我计划了很多,但季深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一把把我拉下来,和他一起坐在床边。
靠他靠得那么近,我有点不知所措。淡淡的古龙水还是我第一次闻到的味道,没有一点点变化。
“我还没有批准你回去。”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给我之后几天的行程盖了个棺,定了个论。那意思就是:我没允许,你就别想回去。
“为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季深的眼神掠过我,反而望向了窗外。窗外正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天色也是非常沉重。
“下雨了。”他说。
我差点想要吐出一口老血。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
“我没关系啊,我带了伞,”我立刻就想要站起来,顺便在袋子里面各种翻找。但有一个事实让我觉得很尴尬,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伞在哪里。这显然是我的一厢情愿。
“……就算没有伞,我戴个帽子也能回去了。”最终我生硬地补充,勉强算了圆回来了。
季深的眼中划过不动声色的笑意。
“你没帽子。”他好心地接了一句。
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把怒火给憋回去了。
“那我……等雨停吧?现在的天气,下场雨应该两三小时就能停了。”
我这么说着,干脆也坐在床边上等起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自从那天我被困在山上遭遇了连续的暴雨之后,往后的好几天,这座城市都会被困在雨中。
暴雨是持续的,冷空气下降,原本带的运动装现在穿出去只能瑟瑟发抖了。广播里提醒了好几遍市民要注意雨天谨慎出行,就连马路上指挥交通的交警都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这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暴雨的城市。积水把路面都给压没了,好几个区域的水面都高到了人行道的位置。
季深得知我出了事情,原本是要私人飞机紧急赶过来的,但因为天气的原因才改了计划。听他的意思,他会留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但我更多觉得,他可能是想要把我带回去。
说到季深“知道这件事”,我还要感谢陈景。陈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公司总部的陈经纪,陈经纪立刻就紧张起来。
而不知为何,他的一举一动永远都逃不过季深的眼线。当他开始紧张起来的同时,季深也立刻得到了我在这边出事的消息。
季深在试戏的时候对我曾留意过,所以陈经纪也因为他的缘故不敢怠慢我,立刻就把事实情况汇报了一遍。季深人在会议的中途,接到一个电话之后突然就从圆桌上起身,不顾全场的目光径直离开了会场。
“那你……你的……那些business,该怎么办啊?”我睁大了眼睛问。
季深只是笑了一下。
但他的笑意非常轻微。你甚至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错。
“雯助理会打理的。”他说。
季深口中的“雯助理”,就是那个身材窈窕但是做事又干练的女秘书。这样一个几近于完美的女人,你不会懂她为什么至今还单身。而她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在季深的身边做事,又几乎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
各种原因相结合,一般人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只有季深始终毫无察觉。
除了他本人,其他人大概都知道吧。
“那你说现在一连好几天的暴雨……”我望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组长会不会觉得很崩溃?毕竟日子是他选的,地方是他选的,现在很多课程都上不来……他之前说的每天晨跑,估计又要泡汤了……一些室外活动啊,只能转变成室内了……如果我是他,我应该觉得很崩溃吧?”
我这么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断断续续讲了多少。季深只是叹出一口气。
“……你倒是还有心情担心别人。”
我一听,不服,“我怎么不能担心别人了?我自己病情已经好了,剩下的就是看天宫肯不肯作美了……”
我们正说着,吴允儿进来了,手里还提了一些水果篮子什么的。
见到季深,她打了一个招呼,又和我聊了几句我的病情。我摆摆手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她就笑笑,说:“我是代陈景问的。他想来看你,但没好意思。”
吴允儿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我目送她走出病房。
只是我不知道她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自顾自又揣测了很久。
那天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出来了,吴允儿走进来看到季深守在我的病床旁边,眼中又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但当时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陈景身边,并没有多参与我们之间的话题。
但我知道,我们几个人之间的纠葛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化解,也不是凭着这无关紧要碰到的三两面,就能突然一团和气地成为没有心墙的好朋友了。
我不知道吴允儿现在是否依然还对季深怀有一些心思。毕竟,他们之间曾经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吴允儿依然漂亮,而季深依然迷人。他们怎么看都很登对,本该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吧?
可当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只是装作刚刚认识不久的新朋友。点个头,或者简短地打个招呼。在外人眼中无比正常。又有谁知道她曾经和他的故事呢?
我看着放在病床旁边的水果篮,思绪却又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季深既然确认了我的身份,那么他当然也知道吴允儿最初的手段,都是骗他的。
“你对吴允儿……”我忍不住问出了声。
问完我才发觉,自己非常后悔。这是一个我没有资格问的问题啊。
“你想说什么?”季深问。
我摇摇头。“没什么,本来就是想问问你对吴允儿的感觉怎么样。”
季深笑了一下。
“我还没有问你对朴仁赫的感觉怎么样。”
很快,他来了一个完美的反击。
我忽然就觉得眼前的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确实不是善类。
“好吧,那我们就不要互相伤害了好吧。”我不想再把话题扯到朴仁赫的身上去,但是季深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我们聊聊吧,你对朴仁赫的感觉怎么样?”他说。
我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讨论这个话题有些不合时宜。
“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这么和谐了吗?可以这么敞开心扉地聊人生聊情感了?”我有点自嘲。
季深眼眸一暗。
“……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聊这些的地步么?”
我摇摇头。
“事实不是已经给我一个最好的打脸了吗?”我想到了关于朴仁赫最近的近况,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处境还是蛮可悲的。那个给我施加了如此之多压力的男人就在我的面前,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弄到最后,还得和他“一笑泯恩仇”。
“你在怪我做的事情?”他像是明白了我的想法。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想到来训练营之前和朴仁赫吵了一架的事情,我就有些负能量。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说,“毕竟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只能被你这样的大人物操控。不管我对朴仁赫的感觉怎么样,聊这个话题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啊!哪怕我对他有感觉,我不还是要妥协吗?”
我不知不觉就把情绪发泄出来了。
但是我说的那些重点季深一概没有听进去,反而只捕捉到了最后一句。
“……你对朴仁赫有感觉?”
我哑然。
与此同时,季深慢慢靠近了我。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忽然想到被惹怒的猎豹是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回击的。
季深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