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事情都是脱了轨道的方向在发展。
我从未感觉如此绝望。
我当然知道那些人对我正在做什么。可能是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事情。
迷-药渐渐缓去药效,那几个人将我关在这个黑屋里,然后在门外轮流着守门,烟头铺了一地,还有轻易传来的打牌敲打声。
我的心几乎在等待着最后一刻绝望的到来。
后来,我才知道。
季深在我没按时间发送给他消息的时候早已经报了警。
那些警察顺着我留在国道201的路虎车,还有路上设置下的监控,以及丢在路旁的手机得以在天黑之前找到了我。
找到我时,那几个人落荒而逃,只抓了几个跟随的小弟,那个掌握着我手上大量照片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绝望之际,我再次昏厥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是季深与朴仁赫一同到达了医院。
“森森,你醒了?”
季深先于朴仁赫一步到我身旁来。
我不知道如何描述过去几个小时里我所经历的那种惶恐与不安的心情,只是沉默地淌着泪水,只想着这些人尽快消失在我的眼前。。
朴仁赫的脸上挂着泪水,但因为季深与他一同在场,并心中十分不悦,不一会便将季深推开,然后争吵了起来。
病房只充斥着这些对我来说根本无用的争吵,我终于忍不住朝他们大喊“你们都出去!”
这一下的呐喊,病房里的护士都被我吓了一大跳。
他们默默地走出去了。
将朴仁赫跟季深也都知道这个时候安慰我无济于事,然后两个人无声走出房间。
我的情绪几度失控,绝望地在病房里大喊大叫着,但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进到里面来打扰我。
那种感受终究无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果然,事情不出我所料,几天以后的城市各大娱乐媒体报纸上,都登上了那些不雅的照片出来,许多猜测与舆论铺天盖地而来,足以让我感到窒息。
我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季深每见到我一次,我们之间的话语就少掉一些,那种不知何处衍生出来的沉默与厌恶,让我厌倦与周围的人相处。
可当我崩溃地将所有报纸扔到地板上时,季深依旧沉默着弯下腰去捡起那些散落四地的娱乐报纸,我的抑郁开始走向最可怕的时段。
我开始变得脾气暴躁,无端对着所有人发脾气,甚至不愿意再见到任何人,尤其是我曾经最在乎的那些人。
由于报纸已经争先登出我被绑架而拍下裸照的事实,渐渐地,我开始陷入痛苦的回忆里。
当地的警方开始调查这件绑架案的始作俑者,很长时间里,我一度需要倚靠着那些医院开出的镇定剂服用而保持镇静的心绪。
我需要到警局去指控,当场做笔录。
情绪几度崩溃而失控,季深一旦见到我这幅样子,便会拦着警方让我先休息几日再继续做下笔录,那样也许我会更加冷静。
案件调查了半个月以后,雄霸集团的董事长吴清趁面临被调查,我收到了无数个遭到他恐吓的电话。
好在季深一直鼓励着我,医院已经被警方控制,我并不容易到侵害。
几天以后,令我等待了数多个日子里,终于迎来雄霸集团被制裁的消息。
此时,雄霸集团董事长吴清趁已被法院传唤,集团暂时查封,人处于监视状态。这些我等待了许多日子以来的消息,终于在这一年得到安慰。
我的病稍稍有些缓解,只是仍旧经常在黑夜里做噩梦惊醒,陷入了无止境而反复的黑洞之中。
季深与朴仁赫停止了关于我们三个人间复杂问题的争吵,只是轮流着到医院来照顾我,他们越是对我好,我越是容易感到伤心,那种渗入骨髓当中的绝望。
有一个上午,阳光很暖和的时候,我要求季深带我到附近的海边走走,散散心。
季深正在重组自己的公司事业,正处于十分忙碌的阶段,我不想打扰到他,便打电话给了朴仁赫,尽管季深一再请求说自己可以放下空挡陪我去,可是我现在的状态,只要让我觉得有一丝窒息彷徨之感,便不会多待在室内。
我能够清晰地分辨,朴仁赫接到我的电话时候,欣喜万分,那种从冰冷的导电线里传送过来耳腔中涌动着的喜悦,叫人感到一丝的安慰。
那段日子,也许是我人生当中最为折磨而又平静的一年吧?他们之间,无论谁,都无意间成为了我的精神上的左膀右臂,我不知道如何去选择,一段痛苦的爱情,或者跟着自己暂时喜欢的人在一起。
季深那样一个高傲的人,若是知道了我那些隐瞒他的许多过去,是否还会直面着我,说着爱我的话语。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经历了许多事以后,我渐渐明白许多事情并非来得这样容易和纯粹,有些人,靠近你,便是要得到他们身上想要的,而或许还有些人,只是想给你他们身上所能带给你的欢乐和安全感。
前者是朴仁赫,后者是季深。
其实我也不能十分清楚,安全感是否真的存在,一个人靠近你身旁的时候,那种安全感才是确切的存在,当他离开身边时候,扑面而来的恐惧又随之而来,那种无法缓解的空虚与恐惧之心,又有谁能够真正体会呢?
朴仁赫已经决心不再进入这个圈子里,他转向发展别的事业,现在,他喜欢摄影,有时我欢喜的时候,会为我拍下许多好看的片子。他的构图能力很好,后期调色也很能表达我的心中的情感,好像,有些时候,有些心情,彼此是相通的。
我漫步走在海风很大的岸边,海上的礁石被海浪猛拍着打着,但是至始至终没有做出反抗的姿态,所以在岁月的最后,坚硬的岩石被磨滑了棱棱角角。
我仔细看着它,好像看到了那个眼中的自己。
浪花翻飞着,阳光晒透了地上所有的海沙,人们得以温暖而舒适地踩在这些沙子上面,感受着沙子带来的柔软与欢喜。
风吹过岸上高高的树梢,黄色的海滩,和朴仁赫上身穿着的飘扬着的白色衬衫,真是那日响晴时光里最美好的一瞥。
我问过自己,我曾经向往的不就是这些舒适的生活吗?现在却是怎样一种情况啊,无论自己朝向哪一边选择,结局必定伤害了另一个人。
但是我的思绪并不仅限于他们之间,到后面我才知道,事情参与的不仅仅只是雄霸集团的那几个。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当我再上法庭接受法院法官审问时,我再次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里,看见了一个人,吴允儿。
那个审判的过程是漫长的。
几个小时以后,吴允儿被暂时收押,我得以探望询问她一些事情。
她的神采已不如我昨日看到的那样有气色。
隔着玻璃墙,我拿起电话问她。
“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了这一些吗?”
吴允儿的脸色完全黯然。
她甚至很长时间里没有回答我的话,让我感到一丝悲哀。
那些曾经过往相互扶持,说好一起在娱乐圈开出一片属于自己天地的话,现在看来,不过是浪拍海沙那样脆弱。
“森森,我知道自己已经走错了,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请你最后相信我的话,我并不是指控他们拍下你照片的人,是雄霸集团董事长强迫我跟他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之后他便开出要你接替我必须要演的那部戏,他根本从来没有爱过哪个人,只要你有利用价值,他才不管你是谁……”
沉默了许久,吴允儿在玻璃墙那一端情绪显得很激动,我知道,也许她一开始也跟我一样觉得只是有些事情忍忍便就可以过去那样。
“我本来是要陈景那儿捞到一些名气跟工作,但不知道陈景跟雄霸集团董事长来往那么频繁,当他得知雄霸集团董事长吴清趁看上你之后,就把我毫不犹豫地推向吴清趁,你的背后有季深,有朴仁赫,而我呢,至始至终都要倚靠我自己……我如果不反抗,那么最后或许我死了都没有谁来帮我!”
吴允儿的情绪已经达到一种完全失控的阶段。
她身后的警官立刻上来将她控制住,并要求着我先行离开,改日再来探望。
走出探访室的时候,外面的天没有白云,只有沉甸甸的乌云在上方堆砌着,一块块像砖头一样坚硬,似乎能将地上的人们砸个头破血流一般。
我早该劝说自己离开这个圈子的,可是路程已经走过了一半,如果不继续选择向前前进,后退只能是陷入永久的黑洞。
这几日,娱乐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时尚服装周,许多知名的新生艺人都有机会到国外去参加这个来之不易的活动。
陈景尚且还在自由身状态,警官并没有对他展开调查。
我本以为,他也有所改头换面,因为近日的活动关于陈景的版面少之又少。还以为他在自我悔过,却不知道他只是暂时的躲避风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