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的心脏突然就突突突地跳动发慌。
这个声音很熟悉。而这句问句的主人，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转身，看到了门外的季深。
削瘦的轮廓，沉静的神情。
他就站在灼灼灯光之下，注视着黑暗中的我。
——仿佛一个神明。
我什么都来不及出口回答，却听见他轻轻开口，说，就是你？
就是我？
什么就是我？
他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的人，就是我？
我格外笃定此刻站在门外的季深，并不能看清黑暗中我的样子。我大概只是个站在落地窗旁的面目昏暗的女人。可他在我眼里，却是聚集了所有灯光于一身的男人。
——周身轮廓都镀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只是隔着一道门槛的距离，白昼与黑夜，巅峰与低谷，金字塔尖与金字塔底。我和季深。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与落差从未被那么明晰地指摘出来。
我又想仓皇而逃了。但最终我还是定下了脚步。
“是我。”
我说。
就算我不承认，季深仿佛就是具备那种能力，能把我从自我构建的茧蛹中拉扯出来。
季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打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遮盖了眼里的表情。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动作镇定，眼神却始终落在我的身上。
——哪怕他根本看不清黑暗中的我。
电话里的人大概说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隔了很远的距离我都听到了里面急躁的语气。
“知道了。”他静静回。
然后挂下手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想如果没有这通电话，他或许想要把我从躲藏的黑暗角落中拉出来，和我面对面谈谈什么。我非常庆幸我们之间没有这个机遇。
而他也只是在转身前问我：“你的号码是？”
我的号码？
我大概确实是愣在原地没法儿思考了，除了反应过来季深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外，没有别的多余脑容量思考其他的问题。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正儿八经地把自己手机号快速背了一通。
季深点头，侧脸削瘦。然后转身离开。
我两腿软在原地。
……
接着又是回到了之前的饭局，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这是吴允儿擅长的盘。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思。
吴允儿在结束的时候评论我下半场的表现就像一个“看上去不是特别聪明的花瓶”。
我没空理她。
大家从东方花都出来，有些已经喝得醉醺醺，互相道别回去。可是早就已经有人眼尖地从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推断出：“天呐，那不会就是季深的车吧？”
女孩们的消息都非常灵通，互相附和：“听说助理把饭局定在这里，就是因为季深今天有事情要在这里谈啊……”
“……是说呢，助理只中途来喝了一轮酒，串个场子，其他时间都丢下我们不知道去哪里了。”
“要是季深真在里面，我可是有眼福了……”
她们这么讨论着，但归根结底没人敢上前做什么。真正敢做的，却是一旁没有参与讨论的吴允儿。
我还没反应过来，吴允儿已经在镜子前补了一个口红，然后上前走到那辆车旁。
身旁的女孩子们全部都倒吸一口冷气。连那个小有名气的三线女星也杵在原地，愣是没敢这么直接地上前。
吴允儿敲了敲车窗，过了半分钟，车子并没有什么动静。仿佛它想要向世人宣告的是：车内无人，骚扰绕道。
车窗映出了允儿漂亮的脸蛋和海藻一般卷卷的长发。
已经有人暗暗幸灾乐祸了，说了点类似“轻浮”之类的不太好听的话。可吴允儿并没有受到外界的打扰，敲得相当有耐心。一副“你不摇车窗我就敲到天亮”的架势。
我得承认，这份厚脸皮，让我多活两辈子我也未必攒得出来。
在两个人的对峙中，车窗缓缓摇了下来。季深的一半侧脸隐没在黑暗中。
所有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天哪……真人这么帅啊……”
要说镇定的那个人，该是吴允儿。她轻倚在车窗框上，不经任何反应就很自然地和对方聊了起来。没聊几句，她拿到了一张名片，然后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来了。
众人全是羡慕的眼神。她拿到的，是季深的名片啊。
上天却往往眷顾那些愿意主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此刻我身边站着许多漂亮女孩，有脸蛋有身材，较真起来并不输给吴允儿。可她们没人敢上前，可能是怕被拒绝，又或者怕外界会如何看待自己。吴允儿做了她们想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