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玉一听这话,脸刷地一下全白了,她冲上来掐住魏青衡的脸,边掐边道:“你这个贱人,张口闭口胡言乱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魏青衡早已不是原来那个魏青衡,她在旭日山庄吃饱了饭,浑身有了力气,一巴掌便将彩玉掀翻在地,看着趴在地上眼中喷火的彩玉,冷笑道:“看你这模样,不会是被我说中了痛点,恼羞成怒了吧?。”
“你!”彩玉指着魏青衡,却有点心虚。
“哼!看你这副可怜的模样,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敢对我不敬,我立刻把你的事情捅了出去,看你还怎么在周家呆下去!”魏青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彩玉呆呆地看着魏青衡的背影,心想她到底是知道了所有的事,还是故意说些话来吓唬自己。
按理来说,魏青衡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塞给管家一块家传的玉佩,求他把自己从浣衣局调出来的。这种行为在周府算是行贿受贿,彩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周府管家看了一眼玉佩的成色,二话不说就收下了。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对彩玉说魏青衡这个主子名不副实,彩玉以为他在叮嘱自己一些事,便记下了。
此刻,彩玉知道自己和魏青衡的仇算是结下了,她心中一阵慌乱,打定主意要去见管家一趟。
管家正在给一批新买进来的仆人训话,彩玉看着管家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心中好生羡慕。她躲在一旁,学起了管家说话走路的模样,时而清嗓,时而背手,派头十足。突然间,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
“你在干什么?”来人声音洪亮而严厉,着实把彩玉吓了一跳。她抬起头,见是管家来到了跟前,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我……我……”她小声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刚才那模样,是在学我?”管家又问。
“是……啊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彩玉把心一横,说道:“管家大人,我看您威风凛凛,好不气派,彩玉特别羡慕您。但是彩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求坐到您那么高的位置,只求能尝一把这样的滋味,就心满意足了。”
管家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倒也符合情理。”他拍拍彩玉的肩膀:“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彩玉见管家对她如此亲近,喜上心头,连忙将今天一肚子的苦水向管家倒来:“管家大人,您是不知道那个魏青衡,自从我去伺候她,就没有一天不受气过。”
“哦?她有那么厉害,竟敢对我们周家人使脸色?”
“是啊!管家大人您若不信可以去查,那魏青衡不仅给我脸色看,就连席夫人,老夫人甚至连老爷的脸色都敢给呢!”
管家从鼻子发出一声“哼”,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也别给她好脸色看了。”
彩玉刚想强调自己确实没给魏青衡好脸色看,突然间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地对管家道:“不好了,不好了,管家大人,老爷要娶魏姑娘为妻子,老夫人不同意,便在芳斋阁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管家听老爷要娶魏青衡为妻子,顿时吓得魂不守舍,他拉着彩玉跟着那小厮一起往老夫人的芳斋阁去了。
“义儿呀,那魏青衡有什么好,你娶谁不好,偏偏要娶她?”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道。
“娘,她可能没什么地方值得称道,但是我就是喜欢她。”
“儿啊,为娘的哪有不为自己儿子考虑的?娘不是说魏青衡不好,只是她是月亮教前教主的女儿,还在被月亮教现任教主追杀,你若是娶了她,那就是公然和月亮教作对!我们尚有仇家的事未解决,现在又去得罪月亮教,到时候岂不是腹背受敌?”
“这件事我早就想过了,一个人的身份可以伪造,只要把她留在我周府,哪也不让她去不就行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儿啊,不要忘了你还有个燕宁,你已经很久没去看她了,她天天以泪洗面,盼着你去看她呢!所有的事情,等你们言归于好再商量也不迟啊!”
周承义听到燕宁两个字,呆了半晌,才道:“母亲说的是,我确实好久没有看过燕宁了,这就去看看。”
他辞别老夫人,走出门去,看见恭恭敬敬立在门边的管家等三人,喝道:“大白天的你们不好好做事,在这里干什么!”
管家慌忙跪了下来,道:“老爷,后日就是老夫人的四十岁生辰了,小的正是来向老夫人请示的,倒是这个彩玉姑娘有事情跟您说。”他说罢捅了捅身边的彩玉,示意她快把魏青衡所做的事跟周承义细细说一遍。
彩玉空有一股蛮劲,在真正紧要关头却是不知所措的,她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把管家急得半死。
周承义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彩玉,道:“你不是魏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吗?”、
“正……正是。”
“很好,我正要去燕子阁看看,你跟我走一段,说说你所知道的魏姑娘的事吧。”
这正契合了彩玉的心思,她慌忙点头,跟在周承义的后面。
周府在离城已有百年的历史,里面的建筑大多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全然失去了百年前的韵味,只有一个地方除外,那便是燕宁所住的燕子阁。
燕子阁采用砖木结构建成,不用一根钉子便能傲立于苍穹之下。檐牙飞角、门廊高墙皆以燕子为意象,创造出一种浓浓的燕子归巢氛围。
当年此阁是为周家始祖的夫人所建,始祖与夫人恩恩爱爱、琴瑟和鸣,这阁楼也象征着他们完美的爱情。但是由于内部格局太过古式,全然没有现在阁楼的美观方便,历来没有人愿意住在里面。
当初周承义临幸了燕宁,趁着兴头要为她大兴土木,建一座全新的阁楼,却被燕宁制止了。燕宁主动提出要搬到燕子阁来住,旁人怎么劝也不听。周承义怜她珍惜古迹,又懂得为周家节省钱财,更加高兴了。那时他常来燕子阁和燕宁相会,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可是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了燕宁服用藏红花堕胎的事。
周承义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踏入过燕子阁一步了,沿着这条古朴的路慢慢往燕子阁走去,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一路的茶花开到荼蘼,仍然没有人采摘、打理、清扫,想当初花儿开放的时候,燕宁总是会拉着周承义在这花从中坐下,喝茶赏花,温香暖玉在怀,似乎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周承义想起燕宁所做的一切仍然会觉得心痛,他强压制住心中的苦楚,对彩玉道:“听说魏姑娘一来周府,便是你照顾着了?”
“是的。”彩玉道。
“你跟我说说她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回老爷的话,奴婢虽然是魏姑娘唯一的婢女,但其实和魏姑娘也不是非常亲近的。”
“哦?此话怎讲?”
“魏姑娘脾气古怪,强说奴婢伺候得不好,便不要奴婢伺候了。”
“呵呵,是吗?”周承义冷冷一笑。
彩玉以为周承义的笑容代表着对魏青衡的不屑,心下一阵高兴,又道:“魏姑娘曾说喜欢做绣活,奴婢怕她闲出病来就把给老夫人绣寿袍的活儿让给她了,谁知魏姑娘绣了一会儿,又说奴婢不把她当主子,使唤她。所以奴婢不知道魏姑娘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或者说,魏姑娘心思真真是难以猜透的。”
“是吗?你观察得很好,继续说。”周承义看着彩玉,顿时来了兴趣。
彩玉眨眨眼,又道:“这魏姑娘啊,脾气古怪就算了,偏偏还不承认,总以为是别人的问题。这不,她还总是跟奴婢推派别人的不是呢!”
“她有没有说过我的不是?”
“老爷,不是我瞎说,魏姑娘推派的不是,大多是针对您的。您和她见的次数多,她找得到推派的地方倒也罢了,偏偏那些只见过几次面的,也逃不过被她推派呢!就拿管家来说吧,魏姑娘刚才跟我说,我就是管家为了气她,故意安排到她身边去的。您说,这不是小肚鸡肠、长舌妇,是什么?”
周承义定定地看着彩玉,见她嘴巴不停地张合,眼眸中露出解气的神色,不由得暗自感叹她的愚蠢。他不过是让彩玉说说魏青衡的喜恶,彩玉就能说出这么一大堆不相干的来,真是难为了她的头脑,也难为了自己的耳朵。
看来,魏青衡这样恨自己,也许和彩玉这种小人在她身边不无关系。周承义心中升起一层怒意,他往彩玉身后一指,道:“你看谁来了!”
彩玉见状连忙回头去看。周承义一掌劈到彩玉的背心上,将她劈晕在地。“来人啊。”周承义大声喝道:“把这个无耻的女人张嘴五十巴掌,送到魏青衡身边任由她发落!”
小厮们连忙抬着彩玉走了。周承义恨恨地再往前走了十来步,突然看见一把熟悉的秋千立在面前,曾几何时,他推着燕宁在这秋千上荡啊荡。可是时过境迁,那个纯真美好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周承义心中一阵惋惜,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女子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