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偷来的又如何？都是自家的银子。孙莹吐着舌头对李洛辰扮起鬼脸，一个人跑在最前端，抓住了人流队伍的尾巴，慢慢融入了进去。
李洛辰实在是拿她没有法子，快步跟上拽着她的肩膀说，“别那么急，人多！万一又遇上个什么不测，该如何试好？”
孙莹抖抖肩膀，大小姐脾气上身，抄起手边摊贩上贩卖的玩偶，指着他鼻子训话，“别那么扫兴好不好？都是中秋佳节，还让不让人好好过节日？是个杀手也需要过节放松身心啊。”
哼？这是个什么歪理？杀手也需要假期？李洛辰再次被她的话，惹得开怀大笑，有些失态。他莫名收声，十分不自在的正了正身形嗔怪道：“孙莹，你说话能过点脑子吗？这种荒谬的言论，也只有你才能讲得出来。”
没情趣，没情趣！孙莹白了他一眼，放下玩偶，不理会李洛辰。独自再往前继续漫步逛去，满眼的花花绿绿，莺莺燕燕配成双，花灯的绚丽让整条通往庙会的街区，充满了秋月夜花香的味道。
离开国城断断续续一共加起来也有七八年了，竟然不知国城内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这街区两边的商铺，更换了不少。
就连这花灯，戏台的模式也变化了。时间推进的脚步，总是叫人跟不上。今年的中秋佳节，正好是孙莹第一个在家里过的节日，她不能就此草率的回去了。
李洛辰算是走马观花，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眼里只有孙莹那忽隐忽现的身影，生怕一眨眼，这个女人又要不知道跑去哪里惹事了。
突，孙莹停下脚步，站在买荷花灯摊点前，捧着两朵大荷花灯，灵动着双目发问，“洛辰，你看！哪个好看点？”
李洛辰对于这种女子东西没个研究，他犯难沉默一会儿，最后开口答应，“哪个都一样吧！不都是荷花灯吗？放入河流中，流逝到远方，在看不见的地方自我毁灭。”
哎呀呀，这个人脑子是什么做的？那么没格调？孙莹憋蹙秀眉，举着两朵大荷花灯恨不得啪，摔在他那木讷脑袋上，然她最后忍下了。
“哼，这少爷就是少爷，过个节还能跟我们这群庶民不一样呢。荷花灯的流放，那是寄托对远方亲人的思念，祈祷在远方的亲人能平安无事，也是对先人一种怀念。懂不懂。”
“听你一说，我倒还真是想起来，宅院里总有些小侍女，小厮会对着湖面放荷花灯。原来如此！”
真是没得治了，没得治了。孙莹对于他的后知后觉，感到十分无奈，她选定了三盏小巧玲珑的荷花灯，点燃了里头的蜡烛，走到河流边上，一个接着一个放了进入。荷花灯顺着水流，缓慢在河中四处相撞，那副场景似乎都在争取进入轨道，前往彼岸。
孙莹凝视远去的荷花灯，双手不禁合十，心里默默祈祷着。李洛辰站在其身后，左顾右看，河岸边皆是放花灯的花季少女，她们脸上均写着喜悦，唯独到了她这里，变了味儿。
他就这样注视着她，注视她单薄的背影，竟而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觉，心里一下子刺痛了。
孙莹像是感受了李洛辰炙热的视线，很快收拾心情，抹掉眼角的湿润走回到岸上，招呼着，“好了，荷花灯也放了，接下来我们去看戏吧。看完戏，我们再会堂里啊。”
“话说，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呵呵。没什么，三盏灯。一盏只为逝去的娘亲，一盏为父亲，一盏为挚友。”孙莹背手回眸对他说，面上的神情是僵硬。
糟糕，像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李洛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尴尬的呵呵，不再多言。免得又要戳中孙莹内心的痛楚。两人一前一后，看似情侣又不是情侣，总算是来到了戏台前，戏台子上正好在演一场嫦娥奔月的故事。
人聚集不是很多，还有些空余位置可以挤一挤，但是孙莹站在边上，踮起脚尖瞄了一眼，干脆转身道：“啊啊，不是我想看的那场戏。走吧，正好可以有理由回堂里休息了。”
“真是白折腾，那你想看什么戏了？”李洛辰忙问。
想看啊，想看当年和娘亲在一起时候看的戏，至于名字早已不记得，那时候还小的我，根本不能记得清楚了。孙莹不语，扬起虚假笑脸拽着李洛辰的衣袖往回走，“不记得名字了。反正就是没有就对了，走吧，我们回堂里。”
“哎哎？真是一天三变，你们女人真是善变，这话一点也不假。”李洛辰被她拽着走，不高兴了。
说得好像生他的母亲不是女人一样。孙莹忽甩开他的手，挖挖鼻孔还击，“难道你是大石头里蹦出来的？没娘亲喂养啊？”
“嗯？可是我的娘亲，没你那么多变，好不好？娘亲向来说一就是一……。”李洛辰说着，说着噶然停止了，他小心翼翼瞄了孙莹一眼，像是在照顾她的情绪。孙莹听了，也强迫自己没有听见，强迫自己的心不要那么痛。
“是是！李少爷出身富贵，样样都好，哪里和我们这种穷酸样儿的人来相比了呢。对吧。”
生气了？一定是在生气了，不然不会话里有话，透着酸味。李洛辰敷衍扬起嘴角，转移话题，“方才，像是看到了不错的花盛和步摇，去看看吗？”
逃避话题！孙莹心痛得没心思和他打趣了。她揉揉隐约发酸的小鼻子，认真脸对他说，“要是我的娘亲，没有死在那场雷雨之夜的话，兴许我还能懂得一些女子家礼数。”
果然生气了。可，也是我的不对，也是我没有顾虑到。在乐春楼的时候，明明就有听沈一良提及过这点，自己为何又要忘记了呢。这个女人心底最不能触及的疤痕，现时我却在触及并且还撕开了。
李洛辰手举无措，他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几乎要哭的孙莹，他露出同情的神色，“孙莹，不说了。我的错，我们走吧。”
“你的错？你有什么错可言，分明就是我在无理取闹了对不对？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孙莹泪腺最终还是绷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像个开了闸门的大坝，收都收不住。
面对伊人顷刻哭成泪人，李洛辰心实属难受，也是自责不已。他呆看着孙莹第二次在他眼前哭了，不是个滋味，一时间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疑问的目光，嘴里纷纷说着各自的猜测。气氛瞬间就尴尬许多。
“好了，怎么哭了呢。今日不是中秋佳节，一个值得高兴的……啊，呸呸。我的错，我的错……。求你，别哭了好吗？”李洛辰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光呆在原地，望着孙莹一人闷声哭泣，哭得一抽一抽的，像是呼吸不了。
见状不好，李洛辰上前搂着她安慰，“别哭了。你哭起来，比你发狠还难看。”
娘亲，求你复活好不好？孙莹没有抗拒，顺势搂紧李洛辰埋头磨蹭一会儿，调整情绪道：“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地事情就好，我的事情无需用你担心。”
“好，好！舒服点了吗？”
“嗯。要是今晚的事情，你敢说出去，小心我让你成为太监。”
哎！李洛辰一懵逼，松开手下意识低眉看了看自己命根子一眼，不禁害怕吞咽口水，急忙承若，“不会，绝对不会。此事，只有你我知晓，绝对不会第三人知晓。”
“谁信你了？”孙莹舒坦了，抽泣鼻子，大步离开。
中秋花灯庙会逛着不是很尽兴，还被迫哭了一回。孙莹的心情接下来几日里，都不太美丽了。她单手撑着下巴，坐在院落中，无精打采的。萧熊和东泽两人处在边上，手里还拿着从阁里传出消息呢。
“这大小姐，是怎么了？”萧熊低声问。
东泽耸着肩膀表示不知道啊。两人毫无头续，也不敢打扰孙莹。好在孙莹回了神，她最先问萧熊，“寺松的伤势如何？可以下床活动了吗？”
“啊。基本上康健，但若想恢复如初，起码还有一月时间。”
“是吗？接下来的行动，就暂时不能用到他了呢。嗯，也好，先收着他吧。东泽，你那边的情况呢。”孙莹摸着下巴沉吟。
东泽拱手作揖，把信息放于桌面回话，“阁里刚传来的新消息，镇武大将军还活着。”
“猜得没错啊。”
正当三人说着，老刘走了过来，面色严肃对孙莹耳语，“大小姐，门外有两人自称是李少爷的旧人，要求进堂里一会。”
旧人？会是谁？孙莹明白点点头，对东泽和萧熊吩咐，“东泽，你去查镇武大将军这条线，萧熊你去看看太子周边人的动态，看看有没有一个能下手，成为我们的传信使者。”
“是！”二人领命，即可退下。
孙莹收拾起桌面的东西，起身对老刘说，“带他们进来吧。估计这会儿，李洛辰才练功结束，不必急着通知他先。”
“哎。”
门前所谓的旧人，其实是李洛辰王府上的管家林野和近身小厮小团子。两人在李洛辰出事后，被赶出王府，所幸有孙武轩暗中接应照料，才能活到今日。
“林管家，你说少爷真的会在这里？”小团子嘟着嘴巴疑惑。